回国流水帐 7

上海印象

上海这个词很小就知道。大概四，五岁的时候，爸爸到上海出差给我买了两条漂亮的连衣裙和一双小皮鞋。还记得一条裙子是纯白色，左胸前有几朵绣上的红色梅花。姥姥常说，北京没有这么好看的裙子。那条裙子后来短了，二姨就在下面接了一条红色的绸子，做成大大的荷叶边，正好搭配红色梅花。我一蹦一跳的跑过，裙摆也摇曳着。因着这条裙子，我得到很多赞美，也一直穿到上小学。还有上海的泡泡糖，一长条，糖纸上有个吹泡泡的卷头发的女孩儿。记忆中的上海很美好。

 今年春节第一次到上海。朋友寄来电邮，居然给我两套方案：城市一日游或者七宝，周庄水乡游。我大笑，只有一天半时间，就去感受一下外滩，吃些本帮菜好了。走出浦东机场，一眼就看到等候的朋友，心里顿时踏实。 跟着她左拐右拐来到停车场：“你开车？”我十分吃惊，本以为跟着她一起坐地铁的。“这车是我姐的，今天是我回上海第二次开车。”朋友不紧不慢地说。我坐在车上，异常紧张，因为朋友是从美国海归不久的加州居民，在国内开车需要极大的勇气。一路上她告诉我如何害怕行人，如何发怵不守规则的司机。我越听越毛，唯有紧紧抓住安全带，俺还真不想在上海壮烈牺牲呢。近一个小时我们安全抵达她居住的长宁区，我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

 朋友一室一厅的房子被她布置得很舒适，很小资。一大捧含苞待放的腊梅清香淡雅，还有一盆白色的花朵正在怒放。已是下午时分，我放下行李，迫不及待的和朋友出门，分秒必争地去感受上海。园林式的人民广场，没有天安门广场的庄严雄伟，却有繁华都市的时尚和味道。上海大剧院，城市规划展示馆中间的上海人民政府很气派，也有些突兀，笔直站岗的解放军同志和整体的祥和氛围是那样的不协调。南京路当然要去，俺可是不折不扣的外省人，怎能错过世界上最著名、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土生土长的上海妹妹做着称职的导游：“这里有许多的第一：第一百货店，第一食品店”。在“张小泉刀剪店”门口，她竟然怂恿我进去买一把剪刀带回美国。哈哈，坐飞机带剪刀，我不成了恐怖分子？说实话，我对这种游人如织的地方不以为然，体验大都市，纽约，巴黎更有感觉。我在大街小巷间漫步，希望能找到王安忆《长恨歌》中的上海弄堂，多少个故事，多少个传奇，多少个名人，与石库门，天井，亭子间紧紧相联。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条狭窄的街道我看到一扇乌漆的大門，两枚金色的门扣。朋友告诉我这是典型的石库门。我推门探身，院子是浅浅的，两个水池上面装有四个水表，巴掌大的院落井然有序。窗台上的花盆，头顶竹竿上飘舞的红衣白衫，长丝袜，别有一番风情。一道木扶梯直抵楼上，谁知道呢？也许此刻亭子间里就有一位才华横溢的风雅文人，正酝酿一部醒世大作。

 走过一家不起眼的上海小吃店，玻璃窗前看到一口大黑锅，里面是白白胖胖的生煎，我驻足。原本讲好晚上去吃正宗的上海本帮菜，可我还是没出息地走了进去。生煎包，小馄饨，酒酿汤圆，红烧小黄鱼。真是美味！尤其是那盘小黄鱼，浓油赤酱的，吃到嘴里却是说不出的鲜美，浓郁。从小吃店出来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刻。远处的东方明珠，金贸大厦以及中西合壁，风格各异的大楼，灯火辉煌，一座座犹如水晶宫似的美轮美奂。夜幕下的外滩和黄浦江确实迷人。城隍庙当然要逛，人真多，南翔小笼前排着长队，商铺林立，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不知为什么，人一多我就没了兴致，习惯了美国农村的冷清和寡淡，忽然的熙熙攘攘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在豫园老街走马观花了一圈，街头艺人的手工品很是出彩，一些店铺的名字，大号非常有意思。跟着朋友压马路，暴走，很快来到清静幽雅的一条街----新天地。据朋友介绍，这里是中西融合，新旧结合，将上海传统的石库门里弄与充满现代感的新建筑融为一体。也许时间还早，咖啡酒吧，画廊餐厅都异常安静，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游人更是寥寥无几。漫步于砖墙，屋瓦，石库门之间，在昏暗的路灯，狭窄的过道间，体会着时光倒流的恍惚：拐角迎面走来身穿旗袍的张爱玲，一副冷漠超然的清高；或者周璇 依门低眉，软软地哼唱着四季歌，摆弄着手中的香扇。上海，总有说不出的风韵，道不尽的旖旎。

 朋友提议去有情调的餐厅吃烛光晚餐，“又不是和情人约会，何必矫情？我要吃地道老上海菜的真味。”我不客气地要求。八点多钟，我们来到坐落在淮海路商业街上的光明村大酒店。真好，不用等，据说这里每天都要排队。老上海熏鱼，外脆内嫩，肉质酥松；糖醋小排骨，浓郁咸香；水晶虾仁，晶莹剔透，形如明珠，奇香四溢；响油鳝丝，烧得很入味，口感软滑细腻，鲜香无比，我的筷子一直不肯离开这盘鳝丝，这一道菜让我念念不忘，记忆犹新，味蕾得到极大的满足。丝瓜面筋西红柿，肉丝菜汤年糕也很不错，两个女人一顿饱餐。回到公寓已经十点多，朋友特意为我换了崭新的被单，把舒适的睡床留给我，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床上。我的运气真好，碰到这么贴心的朋友。

（翻老抗议了，删掉照片，着重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