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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时世艰难,生活如此拮据,珍珠早已请不起裁缝做衣服了。她就请海关的一个很会做衣服的女同事王小姐到家里来教她做衣服。王小姐是个苏州老小姐,长的一点也不漂亮,矮矮胖胖的满脸都是出天花落下的疤痕。
珍珠一生是衣服的奴隶,喜欢穿漂亮衣服,却没有耐心学做衣服。她邀王小姐到家里来教她做衣服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根本没心思学做衣服, 只是招个借口想不花钱让王小姐帮她做衣服而已。 所以, 王小姐全心全意地教,珍珠妈却是半心半意地学。时间一长,她就烦了。到底是曾经作惯小姐太太,没法做这些佣人做的事情。于是,珍珠就叫我妈替她学。我妈本来羡慕王小姐的一手好针线活,也想学会了可以自己做漂亮衣服穿,珍珠叫她学,我妈自然是乐得。很快,我妈就学会了怎么用缝纫机,做旗袍和织毛衣。虽然我妈做的旗袍没法和裁缝比,但在选料子对颜色方面,我妈却眼光独到,经常把珍珠买的《黄金时代》或《玲珑》画报上看到的西方流行时尚和中式旗袍风格混在一起,裁剪出与众不同的式样。刚开始,我妈为珍珠和自己做衣服织毛衣,后来,她又自己琢磨着怎么做外套和裤子。我妈喜欢看橱窗。只要看到一件她喜欢的衣服,就在橱窗面前左看右看看上好半天,想方设法记住人家是怎么剪裁的,然后,用平时一点点积攒起来的买菜剩下来的一点零钱,买一块颜色合适的便宜零头料,凭着记忆自己做。
我妈的小叔叔结婚的时候,邀请珍珠和我妈去参加婚礼。珍珠从来不给女儿买新衣服,我妈平时穿的都是用珍珠不穿的旧衣服改的,看上去非常不合身。 幸好,我妈的姑姑送了一块绿地银花旗袍料子给她,我妈就用它做了一件长及脚背的旗袍,然后又去买了一块极为便宜的鹅黄灯心绒零头料,准备做外套。
珍珠看着这块灯心绒讥笑地说:“哪有穿灯心绒外套去参加婚礼的?亏你想得出来!再说这么短的一块零头也不够做外套呀!”我妈没言声,心里盘算着如何下手做好这件衣裳。那时,流行长身外套,身子袖子都很长。而我妈做的这件夹克却短得刚刚过腰,袖子也只到肘部。鹅黄色外套的腰掐得紧紧地,下摆稍微翘出一点,穿在我妈那件长及脚面的绿地银花旗袍外面,给人以一种晚礼服的感觉。我妈又配上一双咖啡色的高跟皮鞋,打扮好了往外一站,还真有点明星的气派和感觉。
我妈穿着这身衣服在我妈叔叔的婚礼上一露面,就引起众人的注目。男宾客们投过来的目光满是欣赏,女宾客们的目光却充满着嫉妒。我妈的姑姑走过来对她说:“真没想到你手艺还真不错呀,把着块料子做得这么好看,你穿着简直漂亮极了!”
从那以后, 我妈穿的衣服都她自己设计剪裁的。 当时女孩子们夏天穿短一点的单旗袍,冬天穿长一点的棉旗袍,外加一件长大衣。我妈也穿旗袍,但是我妈的旗袍不论是冬天还是夏天总是剪裁短短得刚过膝盖,脚底下配一双白色短统袜和一双白皮鞋,看上去青春潇洒。那时除了老太太穿中式长裤以外,很少人穿长裤。我妈却自己做西式长裤,穿出来一样地潇洒引人。夏天我妈喜欢穿粉红色或浅蓝色的掐腰短袖衬衫,配上一条半长过膝的白色帆布裤。冬天穿得是她自己织的色彩鲜艳的毛衣配深色西式长裤。我妈不喜欢穿老气的长大衣,便把珍珠的一件旧大衣改成短大衣穿。每当我妈穿上自己做的衣服,秀发飘飘地走在街上,常常引起路人们的频频回眸。只有在这个时候, 我妈才感觉到自己的青春美丽。
如果说,我妈的青春像一枝开满花咕嘟的春花,随着岁月的微风和时间的细雨温柔地吹开每一个花瓣,直到开出满枝的繁华和灿烂,那么,珍珠的美丽却像一枝早已繁花似锦的秋花随着时间的流水一点点凋零。她曾经美丽如雕塑的脸已经开始爬上岁月的痕迹。尽管,珍珠依旧苗条如昔,但岁月的苍桑和失望的重压,已经使得她没有了意气风发时的骄傲和自信,昔日的明星派头和气质也在一点点流失。虽然后她依然是人群中美丽的少妇,但这种美丽却日益显得苍白而虚弱。 珍珠每天在镜子前为梳妆打扮花的时间更长了,脾气也越来越古怪了。
“喂”坐在镜前的珍珠转过身来, 一边梳理着她的波浪长发, 一边叫住正准备去上学的女儿。珍珠叫我妈的时候,常常用一个喂字,好像她从来就没有名字似的。
“什么事, 妈?”我妈止住步子。正是高中一年级暑假前的最后几天, 学校里的同学们已经在准备着暑期的计划。我妈很希望母亲会跟她谈谈升学的事情,以及关于这个暑期的计划。我妈已经不记得珍珠最后一次跟她谈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珍珠突然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妈, 从她的齐耳短发,苹果绿短衫,齐膝长的白色帆布裤, 到脚上的白色短统袜和白皮鞋。虽然,珍珠审视的目光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我妈已窘迫地地不知所措了。
“你大了。”珍珠终于开了腔,声调似乎并不愉快。“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力养活你了。”说完, 她挥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张纸。“你去填吧。”
我妈被珍珠凝重的语调吓了一跳, 赶紧拿起桌子上的东西看了看,是一张申请入海关工作的表格。我妈满脸狐疑地看着珍珠,不懂她为什么要自己填写这张表格。
“你用不着这么看着我”珍珠语调平淡地说:“ 我已经没法又养活你又付你的学费了。你得自己开始挣钱了。”
“可是我高中还没有毕业啊!”我妈禁不住惊呼起来。
“要升学自己找钱去,反正我没有钱给你交学费。”珍珠冷冷地说。
我妈急得没有办法,便在暑期找了一份工,教两个小孩英文。 但这份暑期工只够零花钱,根本不够交学费。眼看暑假一点点过去了,我妈下学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 她急得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