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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债》作者叶辛:50年前我们坐上火车去插队

京港台:2019-7-28 00:09| 来源:网易 | 评论( 14 )  | 我来说几句


《孽债》作者叶辛:50年前我们坐上火车去插队

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住我的爸爸,上海那么大,有没有我的家?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这首熟悉的歌曲将记忆带回二十多年前万人空巷的电视剧《孽债》,剧中返城知青留在农村的孩子到上海寻亲的故事打动了全国观众,也让原著作者叶辛为读者熟知。

  叶辛是知青作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位,他的作品深入刻画了一代“上山下乡人”几十年的人生轨迹。从1977年发表处女座《高高的苗岭》算起,四十多年笔耕不辍,创作了许多记忆时代却又感动时代的优秀作品。

  40多年来,叶辛已经出版了50多本书。这些书无论是儿童文学题材、农村少数民族题材还是知青题材,都多多少少和叶辛的知青生涯有关。

  如今担任中国作协副主席的叶辛仍笔耕不辍,7月24日,叶辛新作《五姐妹》已经出版,是又一部与知青有关的小说。叶辛说,知青生活是永远的创作源泉,还有很多故事可以讲。

  

  1969年3月31日,叶辛和他的同学们坐上火车离开上海,被送到遥远的贵州农村插队落户。

  1979年10月31日,叶辛离开插队的贵州修文县砂锅寨,调到贵州省作协工作,成为了一名作家,领到了第一份工资,那一年,他三十岁了。

  整整在农村插队10年7个月的时间,叶辛说,插队的生活是漫长的,相当难熬。也是短暂的,仿佛一眨眼就过去。这十年深深影响了叶辛以后的人生,直到50年后,叶辛仍在书写那段岁月的故事。

  在上海市知青博物馆,这十年的记忆被铭刻在一些细碎的物件里:知青集体乘车证、下乡乘坐的绿皮火车、劳动时使用过的农具……作为博物馆的建馆顾问,叶辛的知青记忆在博物馆二楼专辟了一小间展览,希望尽量记下知青们“不同角度的人生况味”,无论它们“是彩色还是黑白”。

  他们这一代“共和国同龄人”,在他们的青春时代,全部卷入了上山下乡的浪潮,从起初下乡时的虔诚、狂热,甚至盲目,到之后的困惑与迷茫,再到之后的振作,他们比常人更加坚韧地经历着生活的真实与严酷。

  叶辛是他的笔名,就是为了纪念那时的艰辛。

  

  以下为叶辛的自述: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这件事,是上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中国城乡发生的一件大事。2000万知青上山下乡,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奔赴广阔的天地,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接受再教育,毛主席还说很有必要,他还要求城里的干部和其他人都让自己的孩子去,要求各地的农村同志欢迎他们去。

  在他的号召之下,2000万知青上山下乡,2000万知识青年中的1700万是离开他生活的本乡本土去插队落户,我们今天所有的书本上所说知识青年,指的就是这一代人。

  毛主席的号召是1968年发出的,到2018年,正好50周年,半个世纪,到今天已经是51周年。

  知青经历的三个思想转变

  1969年3月31日我们离开上海,4月4号才到贵州修文县砂锅寨。老乡叫我们休息,不要马上劳动,现在也是农闲季节。但是我们要投身革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要参加三大革命运动。不劳动,我们就每人提了一桶石灰到山坡上去写大幅标语,表示我们的决心。

  有的人写“万物生长靠太阳”,有的人写口号,我也写了两句,一句写在田坎上“重新安排修文河山”,另一句我说这次要把字写大点,就找了一把锄头,写“不到长城非好汉”,每一个字都比我人还高,远远看到很有气势。

  我为什么讲这样一个细节,我说老实话,我不怎么说很慷慨激昂的口号。但这两句话能够体现我的心情,也表示我的心情是虔诚的,还有点狂热的,“重新安排修文河山”,实际上这个小细节体现了整整一代知识青年下乡时共同的思想特征。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十年间经历了三次思想历程转变。

  第一次是每一个知识青年,哪怕初下乡有点情绪,也都是很虔诚的,就觉得我们应该到农村去劳动,应该跟贫下中农一起滚一身泥巴,是虔诚的,热情的,盲目的,也蛮狂热的。

  

  接下来一个适应阶段,就体会到比较严酷的生活,我们看见农村真的贫困,看见老乡衣服烂的、脚破的,一般学生到了冬天都是光着脚板的时候,严酷的生活现实考验着我们。

  面对这样的生活现实,我们困惑、迷茫,不知道如何,大家都觉得这个日子不好过,才发生了偷鸡摸狗、坐车不掏钱的事情,才发生乱谈恋爱所有这些事情。

  但是到了第三个阶段,知识青年在天天和老乡一起生活的过程当中,感受着祖国的农村。你再到人家的田里去,偷人家的饭吃,你下不了手。

  农民是用自己一年四季的劳动换来的伙食,这个良知就被唤醒了。在劳动中,我们慢慢去掉了城市小青年的五谷不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变得勤劳起来了。

  一个艰难的抉择

  我们劳动的时候,喊得口号是“扎根农村一辈子,志在全球都红遍”。

  我当时想,今后如果一辈子生活在砂锅寨,怎么活下去,怎么也去修一栋小房子,然后娶一个农村姑娘。

  我要一个人在这待下来,又操心我妹妹怎么办,我妹妹跟我一起插队,她能不能在这里生活下来?

  后来,毛主席批示,家里有两个知青上山下乡的可以回去一个,上海落实毛主席指示,居委会就跟我妈妈说了,你家两个去贵州,回来一个,决定一下叫谁回来,我们给他上户口。

  我妈妈是小学教员,考虑再三,说你是我儿子,还是你回来吧。

  我最后还是让妹妹回去,为什么呢?我想,妹妹长大了二十几岁她要嫁人,在农村她能嫁给什么人。她当然心底是想回去的,回去前小女孩高兴得不得了。

  我妻子当年都不理解,我说妹妹比我小三岁,叫她一个人在贵州怎么行?我还有些基本觉悟,我是中学毕业生,但是读书了,读书以后处理事情是要到位的。

  写作源于对知青生活的亲历

  我在农村的时候,他们说我身体弱、瘦兮兮的,不要去劳动,叫我放牛,我跟着去放过一个星期的牛,蛮舒服的,但是叫我一年到头都放牛,太孤独了。

  生产队有一百多头牛,我坐在山上,没有人对话,就躺在草坡上,望着蓝天白云,想想书里的情节,就会想人为什么活到人世间来讨这份生活?

  面对现实的无奈,我挤一切空余时间练笔。清晨,搬条板凳,带块搓衣板,坐在后屋檐下,把搓衣板搁在膝盖上写;夜里,伙伴们睡了,我以床铺当桌子,点起小油灯写。油灯摇曳的火焰,把我的蚊帐熏得漆黑……下雨天不出工,知青们聚在一块儿,抽烟、喝酒、发牢骚、打牌、吹牛消磨时间,我却找一个安静处去写。

  就是从那样的岁月里开始,我逐渐找到属于我的生活。我的人生之路,就要这样一步一步走出来。我不能求任何人,我点着煤油灯,在山乡的茅草屋里开始写作。

  后来在那块土地上,成为了一个作家。

  

  知青生活见证中国延续千年的农耕文化

  当年我们下乡走进土地,跟着老乡一起劳动,拿着锄头挖地,拿着戽斗戽水,干旱的时候踩着龙骨水车,所有这种生活方式、劳动方式,跟中国延续千年的农耕文化一脉相承。我为什么要讲这一点呢?因为人民公社时代兴修水利就是生产队的青壮劳动力结合,全部都是千军万马齐上阵。

  这个跟古代服役,召集起民工服徭役是一回事。中国古代万里长城是这么修起来的,大运河是这么挖出来,在我插队的修文县有个岩鹰水库,现在已经变成一个旅游景点,是这么修起来的。无意当中,我们这一代人亲眼目睹了5000年农耕文明延续下来的这样一种生活方式、劳动方式。

  再比如推磨碾米,500年前这么干,2000年前的农民也这么干。我们参与这样的劳动,但是这样的劳动方式现在没有了。

  难以忘却的知青记忆

  今天我们谈上山下乡知青,其实所有的知青自觉或不自觉的都感受到,劳动苦啊,但他对土地有感情,这是什么感情?人和土地的感情,人和家乡的感情,人和祖国的感情。

  所以尽管当年很多知青都离开,回到城市来,为什么最后又要回来,回来就是要看看,曾经淌过汗的地方,曾经劳动过的地方,曾经一起烤过苞谷吃的地方。

  《孽债》、《蹉跎岁月》我写的是知识青年的故事,但是透过这些故事体现的是一代知识青年的思想历程。我们这一代走过的是一条“之”字型的路。后来为什么知青一代人出现了那么多科学家和省部级干部,因为他们从乡下返城后,很自觉的把自己的生命和追求投身在祖国的需求当中。

  你只有站得更高,站在时代和社会的高度来看待过去的事,回到当时的历史,当时的文革(专题)背景上面再来看,那么你会对这段岁月作出一种心平气和、实事求是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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