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1100家油企面临破产!美原油暴跌负油价意味什么
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在疫情的冲击下，"万事皆有可能"这句中国古话再次得到验证。在见证美股史上4次熔断的时候，没有人能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见证跌入负值的油价，尤其是在美国与沙特、俄罗斯等主要石油供应国都已加入减产行动之后。
行情报价显示，截至北京时间4月21日凌晨02:30，NYMEX WTI 5月原油期货的结算价为-37.63美元/桶，这不只创下自1983年纽约(专题)商品交易所NYMEX原油期货上市以来最低原油期货价格，而且也是历史上首次收于负值，单日下跌55.9美元/桶，跌幅高达近306%。
那么，油价收于-37.63美元/桶究竟意味着什么？哪些原因导致美国原油市场出现这么惨烈的崩盘？负油价对于美国来说又会带来哪些深层的影响呢？本文将围绕这些问题进行阐述。
1.负油价意味着什么？
对于美国WTI原油来说，这一刻无疑将会被载入史册。据金十数据4月21日独家报道，定于美国当地时间4月21日进行实物交割的5月美国WTI原油期货合约，在北京时间4月21日凌晨遭到了原油期货史上最惨烈的抛售。
行情报价显示，周一尾盘WTI 5月原油期货的报价一度截至-40美元/桶，最后收于-37.63美元/桶。毋庸置疑的是，这在WTI原油被抹去所有价值的同时，还打破了自1946年WTI原油这个油品自上市以来的每一个低点。
很多人都感到困惑：负油价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从表面上来看，这无疑意味着原油生产商实际上正在向买家付款，以让其买家把手中的石油带走。这看起来似乎很魔幻，但是事实确实就是这样。因为如果没有买家愿意将这些石油带走，因为如果没买家愿意将这些原油拉走的话，那么最近美国资本家"倒牛奶"的场景将在油市出现。
瑞穗期货主管鲍勃·耶格尔（Bob Yawger）今天凌晨就表示，WTI原油期货跌至负值，这是历史性的一天。这表明这些没有空间可以储存的原油将随水冲走，原油将一文不值。由此可见，如果不想让这些原油"随水冲走"，那就只能出钱让买家将这些原油拉走了。
从耶格尔的表态中可以发现，油价跌至负值实质上还意味着将原油运送到炼油厂或者将其储存起来的成本，已经远远超过了原油本身的价值——毕竟原油的所有价值已经被抹去。因此，如果没有买家愿意将这些原油带走，那么继"倒牛奶"之后，美国可能还将上演"倒原油"这种前所未见的场面了。
2.为什么会出现负油价？
那么，沙特、俄罗斯和美国等石油供应大国明明都已经同意加入减产行动中了，为什么美国WTI 5月原油期货的价格还会出现这么惨烈的下跌呢？总的来说，原因有以下3点：
（1）原油期货移仓换月
原油期货移仓换月无疑是此次油价暴跌的导火索之一。首先，要明确一点，就是周二凌晨的负油价，仅仅针对的是WTI 5月原油期货，WTI原油期货6月合约此前并未出现负油价，而是维持在20美元/桶上方。
周一收盘前，WTI原油期货5月合约之所以会遭到史上最疯狂的抛售，主要是受到原油移仓换月的影响。据CME（芝商所）提供的信息，今年5月份的美国WTI原油期货合约将在当地时间4月21日（即北京时间22日凌晨02:30）进行交割。
也就是说，如果不在交割时间点之前将手上持有的原油期货卖出，那么手上持有原油期货合约的投资者，就必须在4月21日领取其合约持有的实物原油。要知道，原油期货的交易参与者分为套期保值者（Hedgers）和投机者（Speculators）2种。
套期保值者一般是原油生产商、加工商、储运商或贸易商，他们参与原油期货交易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在期货市场中建立与其现货交易相反的交易头寸，以对冲现货市场价格波动带来的风险。简单来说，就是在买入或卖出原油现货的同时，在期货市场卖出或买入（相反操作）同等的原油期货，从而规避市场价格波动带来的风险。
投机者则是试图通过频繁地买卖期货合同以赚钱差价的市场参与者，他们与套期保值者最大的区别在于，投机者只想通过期货交易赚取差价，而并非如套期保值者一样，在合约到期时进行实物交割。因此，每当原油期货合约移仓换月时，原油的价格都会出现跳空现象，因为投机者会抢在交割时间前将手上的合约卖出，否则就得进行实物交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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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天不移仓的话，1手的原油期货就将以40000加仑的实物原油进行交割，这是什么概念呢？1桶原油有42加仑，40000加仑的原油就是952桶左右，普通投资者拿了大量的原油要存储在哪里呢？储存费都已经超过油价本身的价格了，而且在短短几小时内要找到存储这么多实物原油的地方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此，对于那些还没移仓的投机者来说，只能拼命卖出，哪怕倒贴也要平仓，负油价因此出现。
有人可能会问，难道不能放弃实物交割吗？对不起，不能。因为如果持有期货却没能按时进行实物交割，那么就将面临违约的风险。除了要出违约金之外，可能还会被列入失信名单，这是任何投资者都不想看到的。因此，如果不想违约也不想进行实物交割，那么只能通过倒贴的方式来吸引其他买家了。
（2）需求低迷，供给过剩
当然，期货每个月都需要进行移仓换月，但是以前从未因此而出现负油价，为什么这一次的情况会这么特殊呢？事实上，说起原油价格，最终还是要回到市场供应与需求这个根本决定因素上来。
尽管SEB驻奥斯陆首席大宗商品分析师尔多普（Bjarne Schieldrop）认为，油价跌至-40美元/桶是"纯金融行为"，而非真实市场的反映。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当前国际原油市场需求疲软、供应过剩也是导致这起"油价惨案"的重要原因。
4月初EIA（美国能源信息署）在其最新的短期能源展望中表示，全球经济增长放缓、航空旅行减少以及由这2个因素带来的其他因素是全球能源需求减少的主因。受到疫情影响，美国、印度(专题)、韩国、日本(专题)及欧洲大部分国家的封锁力度加大，而这些国家或地区的石油消费量在全球占比非常大。
EIA表示，目前全球估计有40%的人口正留在家中以防止疫情传播，由此引起的停工不只导致包括旅游、饭店等在内的服务业大幅收缩，而且对工业生产的打击也不容忽视。而作为"现代工业血液"，石油的需求自然大幅下跌。
因此，EIA在其最新的短期能源展望中预计，与去年相比，今年全球原油需求将减少525万桶/日，最低可能跌破8500万桶/日，而2019年全球原油需求平均高于1亿桶/日。不过，与国际能源署（IEA）和欧佩克相比，EIA对全球原油需求的预测还是最为乐观的。
数据显示，欧佩克4月份最新预测认为，2020年全球原油需求将减少685万桶/日，而IEA则预计将减少930万桶/日。值得一提的是，这三大机构均认为，第二季度将是今年原油需求最为疲软的一个季度。其中，IEA认为，第二季度全球石油需求减少的数量，相当于美国和加拿大(专题)的消费量之和，约为2300万桶/日，这已经超过全球日均需求量的20%。
EIA和欧佩克虽然没有IEA那么悲观，但是这两大机构也认为，第二季度原油需求的跌幅将超过法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英国和日本的石油需求总量，其中日本目前是全球第四大石油消费国。
而在需求低迷之际，包括美国在内，全球各个主要产油国还在疯狂开采原油。其中，EIA上周三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至4月10日当周EIA原油库存增加了1924.8万桶，远远高于前值1517.7万桶和预期的1167.6万桶。
不是说美国、沙特和俄罗斯都已经答应加入减产行动了吗？为什么美国还在疯狂开采原油呢？事实上，这些主要产油国确实达成了减产协议，但是该协议需要等到今年5月份才开始生效，也就是说目前各国都还没有开始减产。
另外，在减产协议达成之后，华尔街知名投行高盛也曾表示，就算核心的欧佩克成员国完全执行减产，其他同意减产的国家执行率为50%，那么减产规模与一季度供应相比只减少430万桶/日，低于EIA预测的全球原油需求减少525万桶/日，更不用说IEA预测的减少930万桶/日了。
IHS Markit此前的数据显示，今年第二季度原油的供应盈余或达1240万桶/日，6月底全球原油库存就会饱和。上文提到，期货市场中的套期保值者才是最终进行实物原油交割的投资者，如果在国际供求平衡的情况下，移仓换月时这些投资者可能就成了"接盘"的主力军。
然而，在当前需求减弱的情况下，炼油厂及航空公司等愿意进行实物交割的投资者，储罐也早已装满，所以也不需要更多的原油了。在这一背景下，如外媒所说，"要找到一个更大的傻瓜来接盘投机者抛售的合约，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3）全球储油空间接近极限
除了上述2大因素之外，全球储油空间接近极限也是此次美国油价大溃败的重要因素。如IHS Markit所说，今年第二季度原油的供应预计将盈余1240万桶/日，这意味着在6月底全球原油库存就将出现饱和状态，这是触发此次原油期货买家争相抛售的又一大原因。
事实上，早在今年3月底，市场上对于储油空间不断萎缩就已经开始感到担忧。3月26日美媒就曾表示，世界上正充斥着原油，储存原油的空间正在慢慢用完。报道指出，在意大利的里雅斯特和阿联酋等地，大量的圆形储罐正被注满原油。
除此之外，还有超80艘巨型油轮停泊在德克萨斯州、苏格兰和其他地方，没有特别的目的地。报道指出，每艘油轮的最大容量为8000万加仑（约190万桶）原油，但是世界不需要这些原油。
受到储存空间持续萎缩的影响，其租赁成本早已飙升。早在3月24日，外媒就曾指出，从加拿大到加勒比海地区到波罗的海和新加坡，租赁储存原油空间的成本已经上涨了50%至100%，而随着石油公司和贸易商增加原油收购，全球各地的油罐都被快速装满。
该报道援引大宗商品数据公司Kpler的数据称，该行业至少已经用掉了全球存储容量的70%以上，可用空间为18亿桶左右，瑞银则预计陆地自由空间为9亿桶，伯恩斯坦预计为16亿提高。这意味着什么呢？以全球日供应盈余1000万桶来计算，9亿桶到18亿桶大约相当于90天到180天的储量——前提是全球需求量不再继续恶化。
对于美国来说，情况则更为严峻。贸易商此前认为，美国WTI原油期货交割地库欣区的库存最早将在5月份、最晚将在6月份达到最大容量，因为该地区已经出现严重的供过于求的情况。因此，虽然目前美国的库存还未耗尽，但是市场已经对此感到恐慌，有分析认为，恐慌性抛售加剧了周一美国原油期货价格下跌的困境。
3.负油价的深层影响有哪些？
虽然截至周二08:04，WTI原油期货5月合约一度重回正值，不过也仅交投于2.5美元/桶。而据CME的数据，截至当地时间21日03:48，WTI原油期货5月合约的价格又回到"零下"，报-0.76美元/桶。
另外，布伦特原油期货虽然没有进入负油价，但是周二下午也已跌破20美元/桶大关，为2002年以来最低水平，日内跌幅超过20%；最新数据还显示，WTI原油6月合约也跌破了17美元/桶，日内跌幅超过16%。由此可见，WTI原油5月合约跌至"零下"，可能是原油市场中第一张倒下的多米诺骨牌，其他原油期货价格可能也将步其后尘。
当然，这也只是负油价的表层影响。问题是，负油价还会产生哪些深层影响呢？目前来看，主要有以下2点：
（1）美国上千家页岩油生产商将面临破产。
在油价陷入负值的情况下，原本就背负着高额债务负担的美国页岩油生产商，势必将会成为最大的受害者之一。外媒周一表示，虽然美国6月原油期货价格仍交投于20美元/桶上方，但是对于页岩油生产商来说仍是灾难性的。
能源公司Rystad Energy页岩研究负责人Artem Abramov表示，油价跌至30美元/桶已经很糟糕了，而一旦达到20美元/桶甚至10美元/桶，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因为美国很多页岩油公司在经济繁荣期大举借债，高负债率可能导致目前很多企业将无法度过这一历史性衰退。
评级机构穆迪（Moody's）此前曾表示，美国石油和天然气行业未来4年将有860亿美元的债务到期，其中57%需要在未来2年内支付。为了偿还债务，美国页岩油生产商不得不在赔钱的情况下继续开采原油。然而，如今跌至负值的油价可能将这些企业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夺走。
Rystad Energy的数据显示，在石油价格为20美元/桶的环境下，到2021年底将有533家美国石油勘探和生产公司申请破产；而如果油价降至10美元/桶，那么预计将有超过1100家页岩油企业将面临破产。
（2）美国在减产方面也将进退两难。
事实上，为了抑制油价进一步下跌，上周美国德州就曾召开减产听证会，但是由于利益相关方无法达成一致，因此美国当地时间周二，德州原油监管机构将再次开会讨论原油限产的问题。然而，鉴于支持减产和反对减产的油商都各执一词，德州限产会议很可能只是一场闹剧。
据悉，支持减产的产油商有以下3个依据：
若不以减产提振油价，80%的页岩油企业将会破产；
油市出现供过于求现象，减产能避免资源浪费；
大型能源公司债务负担重，不利于可持续发展。
而反对的一方也有3个依据:
钻探商支持限产是为了取消合同义务，这对整个行业不公平；
减产就意味着削减人手，这会导致失业率进一步飙升；
德州减产无法拯救大局，应对低油价的良方就是低油价。
目前，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愿服软，因此这场会议很可能会如反对方所说的："德州减产无法拯救大局"，最终可能会无疾而终甚至加剧市场的波动。而从双方的态度来看，目前美国在减产问题上正面临进退两难的窘境。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美国无法尽快拿出有效的应对措施，那么6月份美油期货价格也将继续下跌，美国页岩油行业乃至全球油市格局也将因此而重新洗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