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烧夷弹女孩"经典照50周年 战争残酷现仍重演
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一群儿童带着痛苦和惊恐的表情狂奔，南越士兵无奈地跟随在后，黑烟在背景滚滚翻腾，而画面正中央的女童全身赤裸，张口似乎是在大喊或大哭。随着摄影师按下快门，50年前的这一刻不只是成为越战的永恆印记，也成为20世纪最令人难忘的影像之一。
这张照片是在1972年6月8日，在西贡 (现为胡志明市) 西北部的一个村庄外拍摄，正式名称为「战争的恐怖」，但却以「烧夷弹女孩」广为人知。照片上的女童名叫潘氏金福 (Phan Thi Kim Phuc)，当时年仅9岁。据《纽约时报》报导，当时村庄被越共佔领。南越军队试图将他们赶出村庄，派出螺旋桨飞机投下「烧夷弹」。烧夷弹即凝固汽油弹，会黏附在人员或物体表面，持续燃烧，导致严重伤害。
当时潘氏金福和家人、邻居与南越士兵躲在佛寺中，士兵听到军机在头顶上飞行，害怕受到攻击，敦促所有人逃跑。可悲的是，他们被误认为敌方人员。潘氏金福说：「我转过头，看到飞机，我看到4枚炸弹落下。突然间到处都是火，我的衣服上也都是火。那一刻我看不到四周围的人，只有火。」
她把衣服剥光，沿着公路跑。「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全身大范围遭到灼伤的潘氏金福说，记得自己当时想着，被烧伤以后会变得很丑，「人们会以异样眼光看我。」
替美联社工作的21岁南越摄影师黄公崴 (Nick Ut) ，当时正与其他记者守在村外报导战火冲突。他说看见女童边跑边尖叫「太烫了！太烫了！」，一度纳闷她为何没穿衣服，「我拍下她的照片时，看到她的身体被烧得很厉害，我想马上去救她。我把所有的相机设备都放在高速公路上，给她的身上浇水。」
黄公崴随后用毯子把女童裹起来，用麵包车载着受伤的孩子们，送到30分钟车程外的医院。抵达后，医生本来不愿收治，称没有病床，要他送去西贡。黄公崴拿出记者证放狠话，称这些孩子的影像隔天就会出现在世界各地的报纸上，「如果其中一个人死了，你们就有麻烦了。」
黄公崴当天回到西贡的美联社办公室冲洗照片。他拍下一枚炸弹从空而降；村庄冒出浓浓的黑烟；一名受害者被临时担架运送；电视记者和南越士兵聚集在潘氏金福身边周围，她的背部和手臂烧焦。
在所有照片中，有一张脱颖而出，就是潘氏金福赤身奔跑的照片。黄公崴也因这张照片获得新闻界的最高荣誉普立兹奖。
本月6日，两人在纽约美联社照片图书馆相见，互相拥抱，共同回顾当年新闻照片底片。过去50年来，两人经常保持联络。潘氏金福称黄公崴为叔叔，两人上个月才共同致赠照片副本给教宗。
潘氏金福说，自己永远感激黄公崴的救命之恩，「但我记得有时我也会恨他。我从小就讨厌那张照片。我想着，我是个小女孩，我全身赤裸，他为什么要拍那张照片？为什么父母不保护我？他为什么要把那张照片洗出来？为什么我是唯一一个光着身子的孩子，而照片裡我的兄弟和表亲都穿着衣服？我感到丑陋和耻辱。」
「但是现在我回首，我非常感谢他能够记录历史的那一刻，记录战争的恐怖，这可以改变整个世界。那一刻改变了我的态度和信念，我可以保持我的梦想，帮助别人。」
潘氏金福在1992年获得加拿大政治庇护，她成立基金会替战争儿童提供援助，1997年更被任命为联合国亲善大使，并在世界各地发表演讲，讲述她的人生故事和宽恕的力量。「现在，50年后，我很感激，我不再是战争的受害者。我是倖存者，我有机会为和平而努力。」
提及俄乌战争，潘氏金福说：「我知道看着自己的村庄被轰炸，家园被毁，家人死去，无辜平民的尸体躺在街上是什么感觉。这些都是越南战争中的恐怖景象，被无数照片和新闻短片记录下来。可悲的是，这也是世界各地战争的画面，也是如今乌克兰宝贵的生命遭到破坏和摧毁的情形。人类有可能犯下难以言喻的罪恶。然而，我相信和平、爱、希望和宽恕永远比任何一种武器都更有力量。」
现已退休的黄公崴也依然相信战争新闻摄影的力量，包括在俄乌战争上也一样。他说，虽然今日读者被各种来源的影像轰炸，但累积的影响，不亚于过去单一标志性的报纸影像。「当我在越南拍照时，步调要慢得多，而且我们也没有社交媒体。你现在有大量的照片，非常即时，就讲述真相并将提供世界真相而言，也是非常强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