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的飞机,时儿升起,时儿降落,轰轰隆隆地吵得人不能午睡. 我和弟弟悄悄地爬起来,商量着去找蟬.我们每人带一根小棍和一纸盒,一块儿寻找蟬的幼虫.
蟬的幼虫住在地下的洞里,等到它要变知了的时候,就从洞里钻出来,爬到树上去.树干上常有空壳的蟬蜕.我们用棍去橇它们的洞,找着的蟬放进盒子里,然后在纸盒上戳几个孔,以免它们在盒里闷着.
蟬变成知了后,留下蟬蜕,自己可以自由地爬,自由地飞.褐色的蟬蜕透明,背上一条长口,知了就从那儿钻出来.
妈妈告诉我们:蟬蜕是中药.
知了的胸下有左右两片膜,一鸣叫起来,膜片不停地振动,象闹钟响起时的铃,快速地摇动.留有蟬蜕的树,又高又大,我们常在大树丛中转悠,手持一把长竿,竿的顶端绞上面积足够大的蜘蛛网,朝蜘蛛网吐上两口唾沫,把它们和成浆糊状的胶体.拿它粘知了,一点一个准.
周末,孩子们从每家每户冒出来,聚在一起玩.
院落里柏油马路的右側,一片绿色.那是大人们种的麦子,玉米和豆,用来补贴粮票的不足.那儿更是孩子们的青纱帐,玩”打游击”,躲进去,让你寻不着.
马路旁的槐树,长着铜钱般大小的圆叶,成串成串地生在树上.春晌,槐树开花了,雪白的花朵飘逸着阵阵清香.爬上树,摘下几串花儿,丢进嘴里,甜润浸肺,美滋滋的.
泉城的天,高高的,亮亮的,老挂着太阳.日头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孩子们在太阳下滚铁环,抽陀螺,打沙包,跳房子,自由自在的玩耍.
妈妈常带我去趵突泉.通往公园的巷子用青石砌的道,泉水从石缝里溢出来,顺着街往下流,清凉凉的.
泉城的水就如同趵突泉的泉涌,大股大股的往外喷,一年四季不间断.泉下的湖里,养着成群的红鱼儿,在水中潇洒的游来游去.一阵儿风吹过,湖面泛起层层漪涟,随波远去.泉旁一处楼榭内设有茶座,人们三五一群的在那儿喝茶.
妈妈带我到楼内临窗的位子坐下,点了一杯茶,几碟点心.我望着窗外的游人用吃食喂鱼儿.食抛到水中,鱼儿,嗖的一下都聚了过来,争枪着吃食.真想拿桌上的点心喂鱼去,一定有趣儿,可谁敢呢?妈妈肯定不准,还会说我浪费.妈妈品着趵突泉水沏的茶,我一边看水中的鱼儿,一边吃点心.
一对青年男女,手提象机,面带笑容地朝妈妈走过来,向妈妈借我去拍照.那对青年人同母亲攀谈了一会儿,妈妈同意了.那年代,民风淳朴,人也厚道,人们之间相互信任,没有太多的弯弯肠子.我被领到公园的每个基角旮旯,拍啊,照啊,象似被摆弄的某个道具.想毕那会儿,我定属于帅哥俊妹类的顽童,不讨人厌.至于那对青年男女为什么借个小孩子一块儿照相,至今我都没想明白.
拍完照,我被归还给母亲.妈妈听到人家一劲儿的感谢,心里没准多高兴,只是嘴里说:不用谢,没什么.
从公园出来,觉得爽快,随母亲回家.
春天,风很大.去登高.顶着风不停地跑,风住了,发现自己竟还在原地.还好,没被吹得后退.登上千佛山顶,放眼远眺,千里平原一望无际.黄河如同一条黄色的带子,蜿蜒着奔向大海.''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回头.''''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猛然间,觉得自己渺小无比,苍穹大地,个人有何为?
那年后,离泉城,赴他地,又有许多后话.
岁月流水,孩儿时琐事,一去不复返.天之大,地之广,尤为故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