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节:破镜重圆
真正体会到邹老太太的徐娘风韵处事水准,那是小朱和她的一次照面。
小朱回上海探亲,一年一度。
往日探亲期间热闹来往的非亲即故旧雨新知。
这一回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国人不习惯先打电话预约后再上门。再说那时候也没有多少人家有私人电话。
有的那是公用电话。好多还不传呼。传呼的是里弄生产组性质的街道服务站,叫一次几分钱。等回电的话得看面子。
不请自来从未谋面的就是邹家姆妈,邹敏的妈妈。
自报家门,赶紧让座,泡茶,泡香茶。
老勿好意思哦。
没啥关系。大家认得了,有空来白相好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
——侬看,此地啥地方像三宝殿啦。有啥格事体,邹家姆妈你尽管讲。我迪格人,欢喜直言谈相。
格末,我就真勿好意思唻。就是有一点小事体想麻烦侬。
——侬讲,侬只管讲。
就是,侬阿曾看见过阿拉外孙孙子雷雷,就是郝雷。
——当然看见过,满讨人欢喜格。
那末---
——哦,格侬可以放心。小朋友鲜龙活跳,身体蛮好。尽管放心好了。
格末,吃格方面呢。
——迪格我倒勿大清爽。因为,因为邹家姆妈侬晓得我勿大到家属宿舍串门格。不过,侬倒可以放心——小朋友一来其实适应性蛮强格;二来其实只要有钞票,大米白面——一应细粮都买得到格。我想,伊拉爷也勿会得亏待自家儿子。
朱同志哎,侬总晓得伊是来上海拿阿拉外孙孙子偷得去格——连个照面招呼都勿打一声。
看得出来,老太太耿耿于怀。
——哦,迪格嘛,讲偷恐怕也难讲煞。还是讲伊拿儿子领到山西去了比较好听点。
是啊,是啊,侬看我真是气昏头了。格末,格末——迟疑了一会儿总算把那句话说全。
——格末,伲格雷雷,阿有晚娘呢。
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一条。
上海闲话讲的是有了晚娘连爷晚。----这里的“晚”读作“蛮”。意思就是有了后娘的话,亲爸也变成后爸了。
——喔,迪格事体侬邹家姆妈只管放心。我伲大家勒拉一个厂里厢,大家晓得郝铁虎并没有再婚。要是又讨了新娘子,那是绝对瞒不过去格。
原来是迪能样子啊。
邹家姆妈总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大概小朱迪格人一看就是老实人讲闲话爽气相,况且也实在没有必要去哄骗上门客。
谈话继续,那就是东拉西扯了。
临走,递过来一袋桔子。
——啊呀,迪格老勿好意思。
一点点小意思。拨拉老太太塞塞牙缝。
真会讲话!
邹家姆妈有了足够的信息直接证人满心欢喜打道回府。
再下来的情况,只是推测了。
郝铁虎的脸上从阴转晴,宝贝儿子郝雷也见不到在厂子里的身影。
一定是送回上海去了。
应该是有转机了吧。
究竟是如何再碰头,细节已经无关紧要。结果就是牛郎织女,因为王母娘娘心疼外孙记挂外孙,鹊桥就搭起来了。
小朱很高兴哦,自己也是喜鹊一分子啊。
只要是喜鹊,不管一只两只,总比乌鸦强得多。
或许,山西牛郎到了上海地带会见上海织女脾气秉性总要改善多吧。
一个人并非都是江山好改本性难移的。
只要有足够的威慑力。你看,一个个火爆脾气的将军战犯还不是被我们改造得服服贴贴。
后来,才有知道,这威慑力里面除开上海那种人文环境不能用强用蛮力,强盗必须扮书生加以收敛,另外还有的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嘿,有钱不光能使鬼推磨,还能叫鬼拉车呢。
反正,小两口和和美美地----还不仅仅是一年一度七夕相会。
真正的鹊桥搭起来了。
是邹敏调到黄土高原,还是郝铁虎调进黄浦江边?
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