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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重症加护病房)的病人很年轻,28岁, 眉眼很像演员陈宝国, 来美没几年, 在北卡开餐馆,因为一直亏, 愁的借酒浇愁. 前段时间腹部不适, 自己以为是胃胀, 撑撑就过去. 三周前昏迷后送来纽约住院,发现肝癌已到晚期.他在各地的亲戚也陆续赶来.
昨天, 临终关怀中心的儒阿伯(ROB)来跟他讲病情,请他指定在自己无能力时做决定的医疗代言人(PATIENT PROXY).但他根本不愿相信自己已经生命垂危.不配合. 情况紧急,医方很着急,下午约了家人来商谈.
年轻的主诊李赛若医生和社工倪思与先到的一个有点矮胖和善的年轻人到ICU的会见室落座.医生先问他与病人的关系.他说自己是小林的表兄,他的妈妈和小林的爸爸是亲姐弟.
医生一听,够亲的.她问,你了解你表弟的情况吗?
表兄说,他昨天就从维吉尼亚州过来, 昨天的谈话也知道.小林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医生说, 小林的肝癌已经广泛扩散. 癌症造成肝脏静脉出血, 可以说没有什么办法止血,他随时可能去世, 可能今晚,也可能明天, 也可能再多几天,具体时间没有人知道.我们已告知他的预后(prognosis)不测, 跟他商量,危急时是否要实施插管或CPR抢救.就我们医生的角度, 这样的抢救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希望,在他无法做出临终决定的时候, 他有亲人代表他做决定……
表兄说, 已经告知了小林在中国的父母, 他们已经派小林的叔叔代见儿子最后一面.叔叔今天已上飞机,明天就到纽约.他当代言人很合适.
李医生说, 因为病情随时恶化,小林的生命随时结束, 可以在他叔叔来到之前由在美的亲人代表,你就是合适的人.倪思也点头赞同.
正说着,会见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下挤进来三个高个子年轻人, 两男一女,看起来比病人还年轻. 女的是病人表妹和她们的弟弟, 男的是表妹夫. 说是从加州来的.这个表妹夫是个能干角色, 长得挺帅, 器宇轩昂,文化不会很高,但反应极快, 说话头头是道, 既有压迫性, 也很灵活, 英文说得也很溜,与性格腼腆谦和的表兄形成鲜明对照.
表妹夫一来就先是感谢院方的照顾和努力, 小林表哥是他父母的独生子, 家里人十分悲伤,希望能尽量想办法延长小林表哥的生命, 并问可以让病人坐飞机回福州见父母最后一面吗?
李赛若医生表示, 作为医生,根据小林的病情应该没有可能坐飞机回国.而且也不会有哪家航空航空公司愿意承担责任让他乘坐.
没想到表妹夫早有安排,他说, 我已经联系了福建社团,领事馆,有一家航空公司答应送他回国,只要你们医院同意.
医院当然不同意, 李医生的表情很坚决: 这没有可能.现在的问题是小林的生命随时可能失去,可能是今晚,也可能是明天,也可能再过一两天, 我们要在出现最后的情况时有人代他做出处理的决定.所以要说服小林在他意识清醒时马上指定.
表妹夫也马上说, 既然这样,那就还是表哥来做代表,他现在是最亲的亲戚, 我心里很难过,也怕一到跟前情绪控制不了.
大家于是起身去重症监护室. 小林身体仰卧头朝里躺着,远远地可以看到他的胸部不时剧烈地起伏,一个蓝色的塑料痰盆就放在他身边.亲戚们过来围着他, 表情都很不舍,他的表弟帮他把痰盆摆正.他抬起头, 像板刷一样的浓眉展开了一些, 大眼睛里闪着化不开的忧郁神情, 这是个倔强的小伙子.
亲戚们随后出来站在监护间门口, 李医生和一位男医生,在他床前,向他问好.他没有吭声.人那么虚弱,没有多少力气了.医生接着就提出了要他指定代言人的要求, 大家都看着他.
小林一边用力想坐起来的样子, 一边朝表哥指点,好了好了,随便了,让他办吧! 接着说了几句福州话.
医生听了松了一口气, 请他在授权书签名.旁边的男医生说,社工去拿中文授权书了. 等了一会儿, 倪思把厚厚的中文授权书拿来, 两位医生看了有点尴尬,一个字也不认识.这不能用.李医生说:中文病人家属保存,还是要用英文签.
李医生拿着英文授权书,在应签名处打X, 问哪里有垫的东西,男医生把更厚的中文授权书递过来,但还是不够硬度.社工倪思找了个硬壳笔记本来,这下可以了.厚厚的一搭,捧在小林的面前.
小林急促地喘息着,把上身半挺起来, 左手扶着,右手握笔, 用力写下自己的拼音名字. 三个字, 他先写了两个字,撑不住了,跌躺回去喘息, 过了一会儿又同样半挺上身,写下最后一个字. 几乎与此同时,手中的笔掉落下来.
终于解决这个问题.这时候,小林表兄问李医生, 如果小林走了, 医院会给埋葬吗?
李医生是个清秀的亚裔女子, 她斟酌着说, 怎么说呢, 医院可以提供有关资源的了解, 但不会有埋葬的服务.不会.
一个年轻的生命, 从中国活蹦乱跳满怀梦想地来,如今面色如灰心有不甘危在旦夕.家乡的亲人就快到了, 很多人在为他奔忙,再挺一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