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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1/4的影片,我的第一个感觉是采用真人来讲述自己的真事,这类纪录片故事很逼真,没有硬伤。不像《山楂树之恋》,号称大型纪录片,硬伤比比皆是,这一点,日本人比老谋子做得到位。出于好奇,又重新审视了谁提供的纪录片,发现是NHK提供的。这个发现让我一下子想起了2002年间,笔者的一位海龟朋友,从加州回到北京 创业的事。2004年笔者路过北京,在他公司里做短暂停留,正巧NHK在他公司里录像,跟踪的他公司的成长史。2002~2004这两年多来,NHK已经来过七、八次了,他公司的每次迁升,搬家,和其他的重大变动,NHK都会来拍摄。而且,有时候,NHK的编导还会和他商量如何布置,那些人到场,如何设置场景等,真有点边做公司边演戏的感觉。为了拍摄的效果,有时候NHK的编导还会要求当事人增加一些和自己业务不相关场景,以突出某一个主题。这位老兄有时候比较固执,不太愿意配合,因为怕耽误了自己的正事,至少有两次,NHK给了他一些经济方面的补偿才拍的。他的故事还在继续,估计还没到收网的时候。如果该片能成功发行,视发行量而定,这位老兄还有一笔报酬。通过他的这个故事,笔者也了解到,目前,NHK共有十几个不同的纪录片正在进行中,《含泪活着》可能是第一个跟踪了十年的电影纪录片。
接着,一口气又把余下的影片看完。要说不流泪,是不可能的,有那么三、四回吧,还是流了泪。因为有的谈话内容和当事人的表情,编导将镜头来回切换,催人泪下,想控制都控制不了。这是2006年拍摄的电影,据说当年富士电视台播映这个记录片时,哭翻了整个日本!现摘录几条收看这部影片的日本观众写给富士电视台的感言:
“我和太太偶尔从电视上看到《含泪活着》这部 纪录片。两个多小时里,我们被牢牢地钉在电视机前。播完后,浸满泪水的纸巾在茶几上堆成小山。片子结尾时太太握着我的手哭出声来,结婚十七年来所看电影电视无数,如此感动从未有过。我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感动爽快地流泪!《含泪活着》给我们面对困境的勇气、对家庭和社会的责任、对理想的追求等启迪,无法用语言概括。”
“这次我召集全家一起看《含泪活着》,丁先生十几年含辛茹苦,但他清澈温和的目光、为理想视死如归的身影,他妻子对丈夫和女儿的无私奉献和对感情的忠贞不渝,他女儿对父母的期待以实际行动的回答……令我全家泣不成声!这部纪录片让我即将大学毕业的儿子决定去中国留学。”
“泪流不止看完《含泪活着 》,许多年没这样哭 了!脑子里对中国人的反感偏见被泪水洗刷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对中国人的崇敬。中国人丁先生一家深切的爱,为理想锲而不舍前仆后继,历经不幸但含泪追梦的人生态度,都是现代日本人不应忘记但却忘记了的东西。中国人丁先生是当代男人的楷模,丁先生的妻子是女性的典范,丁先生的女儿是年轻一代效仿的对象, 希望《含泪活着》发行DVD永久保存版。”
看完电影后,基于朋友在北京和NHK联合拍片的经历,我们可以推算,影片中所说的丁兆彪的十五年的艰苦生活,实际上,在1997年,也就是八年后,当编导把录影带交给他上海的妻女之时,已经结束,因为那时丁兆彪已经开始在配合NHK拍纪录片。后续这七年,丁不能回国,不是他不想,也不是他傻,而是人家确有一份很 好的工作,拍电影。这就解释了许多村民们不可理解的,认为丁兆彪是以“自虐”来取乐,或者说没有人情味的那种冷血动物等,不合常理里非要分居不可。实际上,从丁兆彪在距成田机场前一站的地铁上两次送妻和女的动作来看,他都表现得机械和冷漠,匆匆地就走出去了,不说拥抱,连个招手都没有就下去了,因为在做戏,他没有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车一到站就走出了车外。同时因为这些镜头都是现场拍摄,不能重来,没有就没有了。剪辑的时候,发现不太理想,也只好将就了。
村里的人都是出过国门的人,大家都知道在国外混不容易。身份黑了的人就更不好混了。相比这些黑在纽约、洛杉矶、旧金山这些大城市的福建人,丁兆彪还算幸运,因为毕竟没有人天天逼着他干活,也没有黑社会每月来收偷渡费。笔者曾经认识一个在纽约的福建人,每天白天被黑帮押送到纽约上州和新英格兰的地方做杂活,晚 上再开车回来,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十平米的房子里,房子里除了十几个地铺,没有别的,他们的 护照被扣在黑帮的手里,敢逃跑的话,抓着会被打死的。和美国这些偷渡的例子来比较,丁兆彪出国的方式并无大错,作为回城知青,他可选择的路并不太多,去日本也许是一条不错的改变命运的路。所借的42万日元,即便是在1989年,也不是一个天文数目。按当时的汇率,美元/人民币比率1:3.7,和美元/日元比率1:150,这42万日元,也就合美元 $2800,人民币¥10,360 。这点钱,在日本打黑工,一年就可以还清。生活了八年,还住在那家小房子里,主要是为了养家,更多的是为了培育后代。这种能吃苦耐劳的毅力是十分惊人,就连以勤劳自居的日本人也被感动,这也许是NHK编导们看中他的主要原因之一。
由于该影片,以纪录片形式来表达NHK编导的一个主题,“流泪”,对影片中主人公的实际的人生和他们的生活方式的过分讨论,就显得没有太多的意思,说穿了,这个打着“纪录片”幌子影片,还是人为导演的成分多,其人物的真实性已不那么单纯,它以超脱凡人的境界,比如乐意不断地在日本黑下去,美名曰,“为了子女的发展”。为什么要把丁兆彪描述得这么不近人情?它不是丁的错,这是编导的要求。为什么编导要这么做?因为编导要的是观众的眼泪。正如那些回信的观众所说,“泪流不止看完《含泪活着》,许多年没这样哭 了!,,,,”这就是编导要的效果。
日本人在这一方面,比中国人采用的手段更隐蔽,更巧妙,更逼真,毕竟人家用了十年的时间在跟踪一个故事,想想当年看《望乡》,也不是陪着流了好多的眼泪,这就是日本人的能耐。中国电影界在这方面确实还存在很大差距,尤其是像老谋子这样人,企图用故事片伪装成纪录片来骗人眼泪,应该好好学学人家NHK,骗眼泪没有错,但要花工夫,这才能骗得天衣无缝!催人泪下三千尺,化作暴雨落九天,纸巾成山,泪流成河,这才是一种境界,《含泪活者》做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