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医学与中“医”玄学水火不容，怎么结合？——回答某博士 ...

吴味

针对拙文《中药应对猪流感的玄学“秘密”》，某博士（毕业于中山大学公共卫生学院）进行了零散质疑。由于他的许多观点具有普遍性，所以我有必要进行针对性讨论。

某博士：现代医学跟中医并不矛盾，两者可以同时存在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要多态性。

吴味：中医是一种传统医学，现代医学就是 在对各国（主要是西方）传统医学扬弃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传统医学那一点可怜的科学知识早已被现代医学吸收并超越，而它的玄学部分与现代医学格格不入，并 早已被现代科学所认识。所以笼统地说“现代医学跟中医并不矛盾”是错误的，现代医学与中医中的那一点可怜的科学知识当然不矛盾，但现代医学与中医中主要的 玄学部分怎么会不矛盾？怎么能够并存？“多元性”（多态性）只能是对在科学普遍主义原则下经得起质疑的理论而言，它决不是中医玄学的保护伞。

某博士：你所知道的仅仅是来源于西医知识的灌输，并不一定对其他科学有用。不能用一个体系的概念去推断另外一个体系的正确性。

吴味：你所说的“西医”实际上是“现代医 学”。将现代医学说成与中医相对的“西医”，实际上是一种在西方狭隘的殖民主义话语压迫下的狭隘的民族主义话语。我在拙著《中医的迷魂阵——中医玄学批 判》有具体分析和批判。在科学本质意义上，所有的学科是一体的，各个学科在宇宙自然运动规律意义上是绝对不矛盾的，所以都必须遵循科学发展到现在所公认的 普遍主义原则（比如逻辑、实证等等），中医也不能例外。现代医学本来就是对中医等传统医学的超越，怎么对中医“没用”？怎么不能用于对中医的“正确性”的 判断？不用现代科学（现代医学其实是现代科学的一部分）的普遍主义的原理、原则和方法论，那我们拿什么来质疑中医等传统科学？如果不用新的普遍主义的科学 原理、原则和方法论对传统医学进行质疑和超越，那现代医学还能够诞生和发展吗？那人类医学岂不还处在传统时代？

某博士：世界上可以有多种体系同时存在，包括不同体系的学科，一个科学的存在不需要另外一个科学的支持，因为各自的观点与发展程度阶段不同。

吴味：一门科学不仅要“自圆其说”，还要 “它圆其说”，因为各个学科在宇宙自然运动规律意义上是绝对不矛盾的，所以各个学科的知识不仅要自证，还要旁证，这是基本的科学哲学常识。当一门科学与其 它科学中被公认“正确”的知识发生矛盾时，就首先需要对自身进行检验。在中医与现代科学的关系上，只存在现代科学实践对中医真理性的检验问题，却不存在中 医实践对现代科学真理性的检验问题，因为现代科学本来就是超越传统科学（包括中医）的产物，它是人类发展到现在的认识真理的最高水平。低级的科学实践如何 能够检验高级的科学实践的真理性呢？中医现在确实不需要现代科学的“支持”（准确说是“介入”），因为现代科学的“支持”（介入）只会导致中医的解体，所 以中医要拼命反对现代医学对它的介入。

某博士：你这么知道它们（指应对猪流感的中药）没根据？不要武断。一味的说别人的没证据，自己的有证据，是没道理的。达菲研究的有具体的文献？请提供一二。

吴味：我查不到应对猪流感中药的文献根 据，你若要支持他们的观点，你有责任拿出它们的科学研究的文献根据，因为他们已经面临质疑。如果你能够拿出经得起我质疑的科学研究依据，我可以收回我的文 章。至于达菲的科学研究文献，如果懂得世界卫生组织有关药物用于临床必须经过一整套研究程序的原则，还用得着我亲自拿给你看吗？它可不像我们的中药不经过 研究就可以随便用于临床的。其实你看看达菲的说明书就可以完全明白了。

某博士：难道就只有达菲才能抗击病毒？

吴味：我没有说只有达菲才能抗击（猪流感）病毒，但中医要认为中药能够抗击（猪流感）病毒，必须拿出科学依据，不能凭中医的“阴阳五行”玄学“连蒙带猜”。

某博士：现代医学才一眨眼的功夫，而传统医学有几千年的历史！存在即合理，中医学存在几千年了，能延续那么多年，肯定有它的合理性。

吴味：确实现代医学才一眨眼的功夫，但一 眨眼功夫的现代医学却超过了传统医学几千年的成就，这是医学史公认的事实。迷信也存在几千年了，是不是也“存在即合理”（这里指合科学之理）？是不是我们 还应该支持迷信呢？中医“能延续那么多年”、到今天还广泛存在的“合理性”（原因），我以为主要不是“科学”的原因，而主要是历史学（以前没有现代医学 嘛！）、社会学、政治学、文化学、经济学的原因。这些原因对于医学真理探索来说是另外一回事。这在拙著《中医的迷魂阵——中医玄学批判》中有多处论述。

某博士：要多学习中医知识，不要这么片面去理解中医。要反对中医，必须要全面掌握它的所有知识。

吴味：这是一种典型的学术霸权逻辑。我要反问的是：1、“全面掌握它（中医）的所有知识”到底是什么概念？是否有可能？2、 即使“全面掌握”了中医的所有知识，但到底谁可以有资格判断别人是否“全面掌握”了中医的所有知识？是你还是哪个中医泰斗或哪个学术权威或哪个学术官员？ 如果他们搞学术霸权或限于能力而永远说别人没有“全面掌握”中医的所有知识，是不是别人永远对中医的反思都要免开尊口？3、按你的逻辑，如果是对传统文化的反思，是不是也要求先必须“全面掌握传统文化的所有知识”？那对传统文化的反思还有可能吗？

所以，学术批评总是对某个具体问题的研究，并不断引申出新的问题，由此学术批评逐渐扩大化和系统化。而学术批评尽管也包括知识批评，但更重要的是原理批评。而对某个原理的批评并没有必要掌握与原理有关的全部知识，更不用说一门学科的全部知识，这应该是学术批评的常识。

实 际上，“全面掌握一门学科的所有知识”是不可能的，要求“全面掌握一门学科的所有知识”之后才能对该学科进行学术批评，那无异于取消了学术批评。这其实是 文化专制主义惯用的文化霸权逻辑。这种文化霸权逻辑在今天的中医批评上一般没有某博士表现的那么明显，而常常表现为指责批评中医的人：没有通读中医的经 典、不是学中医和从事中医的、不是学医和从事医学的……所以你不懂中医，你没有资格批评中医。却根本不明白，对中医的批评，懂得中医的原理比掌握中医的一 般知识更重要。

“要 多学习中医知识，不要这么片面去理解中医”是对的，但是是否“片面”，必须针对具体问题的讨论进行检验，而不能以先验的中医观念作为标准。不然，如果首先 承认中医都是科学的，我们还如何批评中医？我对中医的批评都是针对中医出现的具体问题而进行的，要认为我“这么片面”，必须针对我的具体论述（包括拙著 《中医的迷魂阵——中医玄学批判》）进行具体讨论，而不能宏观、笼统地下结论。

某博士：我倒是认为近些年来出现各种各样的新病毒、新细菌等新物种，是由于西医单一化学物使用导致的。中药成分复杂数量较多，互相制衡，还比较不太可能引起基因变异。

吴味：也许你的观点是对的。但要宣传并让 别人相信这种观点，必须拿出科学依据，至少先要进行逻辑论证。而在我看来，即使是在逻辑上，朱博士的观点也无法为中药起到辩护作用。物质之间的作用既有拮 抗作用，也有协同作用。中药成分复杂、数量较多，确有可能对药物的副作用“互相制衡”，但是有没有可能相互协同呢？而且对疗效也“互相制衡”怎么办？其 实，我们现在质疑、批判中药，不是因为中药众多物质成分有“互相制衡”或“相互协同”作用，而是因为中医在不清楚中药众多物质成分及其作用的情况下，确还 要坚持将一本糊涂账（成分）的中药用于临床，不顾可能导致的严重科学、法学和伦理学问题，已经严重违反了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基本用药原则。

“互 相制衡”或“相互协同”对于中药众多物质成分来说可能都存在，但对于具体的中药，必须搞清楚具体的“互相制衡”或“相互协同”的真实情况及其对生命的风 险，才能决定是否能够用于临床，这是现在被普遍接受的医学原则。而不能想当然地认为中药众多物质成分对于药物的副作用就是“互相制衡”，这种“想当然”是 一种典型的玄学思维。然而中医既拿不出在科学、法学和伦理学上能够经得起质疑的、超越这些原则的新的医学原则，也不敢公开反对这些原则，却就是要对这些极 其重要的医学原则置若罔闻，我行我素。对中医这种荒谬不堪的“丑恶”想象，难道我们应该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吗？

所 以在真理意义上，我说科学与玄学是“水火不容”的，现代医学和中医玄学也是“水火不容”的。这倒不是说不要学术宽容，学术宽容是针对学术行为的自由意义、 而非学术成果的真理意义而言的。如果科学包容了玄学，真理包容了谬误，那科学还是科学，真理还是真理吗？尽管人类的认识是发展的，科学与玄学，真理与谬 误，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但人类只能以现有的认识水平不断努力去区分而不是有意混淆它们。这才是科学研究和学术批评的目的和意义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