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

作者:gs02xzz  于 2011-5-7 11:27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通用分类:文史杂谈|已有1评论

关键词: 哲学


柏拉图

1-柏拉图所处的时代
如果你观察一副欧洲地图,你会发现希腊就像一只把其弯曲的手指伸展进地中海的
瘦骨如柴的手。在它的南面是雄伟的克里特岛,从那里,在基督诞生的两千年以前,
这些紧伸的手指牢牢捕捉住了文明和文化的起源。向东,跨过爱琴海,是小亚细亚,
如今安静而淡然,但在前柏拉图时代却活跃着工业,商业和投机业。向西,跨过爱
奥尼亚海,是意大利,像个躺在海里的瘦瘦的高塔,还有西西里和西班牙,在那些
日子里,这一带每一处都有繁荣的希腊殖民地;在西面终点,是海克力斯大力神柱
(即我们说的直布罗陀),那个古代很少有水手敢于越逾的阴森门户。在北面是那些
尚未被教化的和半野蛮的地区,当时叫色萨利,伊庇鲁斯,和马其顿,从那里或通
过那里,精力充沛的族群来到希腊并创建了荷马的和培里克利斯的希腊。

再看一眼这个地图,你能看到无数的锯齿状的海岸和高地;到处都是海湾,入海口,
和深入陆地的海水;而整个大地经过坍塌和抛起后形成了山脉和丘陵。希腊被这些
海和土的自然障碍分割成孤立的碎片;和当今相比当时的旅行和交通要困难和危险
的多;因此每个山谷都产生了自给自足的经济,它自己的主权政府,它自己的习俗,
方言,宗教,和文化。每每是壹两城市,加上四周,一直延伸到山坡,一种农业的
内陆地区:诸如此类的城邦有埃维厄岛,罗克里斯, 埃托利亚,福基斯, 皮奥夏,
 亚加亚,阿尔戈利斯,埃利斯, 阿卡狄亚, 麦西尼亚, 以及拥有斯巴达的拉哥
尼亚和拥有雅典的阿提卡。

最后再看一眼这个地图,并留心雅典的地理位置:它是最东面的希腊大城市。它幸
运地处于一个门户的位置,通过它希腊人出发去那些繁忙的小亚细亚城市,同样地
通过它那些更加古老的城市又把他们的奢侈品和文化带给了当时正处于青春期的希
腊。它有一个令人羡慕的港口,皮雷埃尔斯,在那里无数的船只在波涛汹涌的大海
之中找到了避风港。而且它还有一个宏大的航海船队。

在公元前490到470之间,斯巴达和雅典,抛弃了他们之间的嫉恨并联合起来,一起
抵抗在大流士和泽克西斯领导下的波斯帝国想把希腊变成亚洲的殖民地的企图。在
这个青春朝气的欧洲反抗年老迟暮的东方的斗争中,斯巴达提供了陆军而雅典提供
了海军。战争结束后,斯巴达解散了她的军队,并深受由此而自然而然地产生的经
济失调的痛苦;而此时雅典却把她的海军转变成了商业船队,从而变成了古代最壮
观的贸易城市之一。斯巴达重新回到了农业的封闭和停滞状态,而雅典却成为一个
繁忙的商业中心和港口,一个多种族和不同信仰和习俗的相汇之地,这些交汇产生
了比照,分析,和思想。

在这样不同人群相交叉的中心里,传统和信条把彼此揉搓成了最小公倍数;在有成
千上万种信仰的地方,我们却容易变得对它们不相信。大概商贩是最早的怀疑者;
他们由于看到的太多以至无法相信太多;商人通常喜欢把人分成要么是傻瓜要么是
恶棍的天性使他们倾向于怀疑所有的信条。逐渐地,它们也在发展科学;数学由于
交易变得越来越复杂而得到提高,天文学则由于航海术变得越来越大胆而得到进步。
增长的财富带来了闲暇和安稳,这些是探索和思考的先决物质条件;人开始为寻找
宇宙之谜的答案而研究天空的星星,不再仅仅是为了大海中的导航。最早的希腊哲
学家是天文学家。“为他们的成就而骄傲的同时,”亚里斯多德说,“在波斯战争
以后人们向前推进的越来越远;他们把所有的知识都纳入了他们领域,而且探索更
广泛的研究。”人们已变得大胆到敢于在归因于超自然的媒介和力量之前尝试用自
然来解释过程和事件;法术和宗教仪式逐渐地让位于科学和管理;而且哲学开始了。


在一开始哲学是物质的;它留心观察物质世界并询问什么是物质最终的不可再简化
的成分。这一支思想自然的结果是德谟克利特(公元前460-360)的唯物主义  - “现
实只是原子和空间。”这是希腊思想的主流之一;它在柏拉图的时代没有引起重视,
但却在伊壁鸠鲁(公元前342-270)时代兴起,而且在卢克莱修(公元前98-55)时代演
变成了雄辩的洪流。然而最富有特性和成果的希腊哲学的发展却与智者有关,那些
四处奔波的教知识的老师,他们向内观察他们自己的思想和本性,而不是向外针对
物质世界。他们多是聪明的人(如高尔吉尔和希庇亚斯),而且他们中的很多人有深
刻的见解(如普罗塔哥拉和普罗迪库斯);他们几乎意识到和讨论了所有我们目前思
想和行为哲学的问题和答案。他们对所有的事都提出问题;他们在宗教和政治的禁
忌面前毫无畏惧;而且大胆地传唤每一个信条和习俗到理性的法座前现身。在政治
方面他们分成两个学派。一派,像卢梭的观点,主张自然是好的,而文明是坏的;
根据自然所有人都平等,但产生了阶级的制度使其变得不平等;而且法律是一种强
者束缚和统治弱者的发明。另外一个学派,像尼采,声称自然是超越好坏的;根据
自然所有人都不平等;而且道德是一种弱者限制和阻止强者的发明;力量是至高的
美德和人最高的欲望;而且贵族制是最明智和最自然的政府模式。

毫无疑问这种对民主的攻击反应了雅典富裕的少数派的撅起,他们称自己为寡头党,
而且谴责民主是无能的假货。要知道那时并没有多少民主可供谴责;因为在四十万
雅典居民中,没有任何政治权力的奴隶占了二十五万;在其余的十五万人中,只有
少数人在出席伊克里西亚,即国民大会,在那里国家的政策方针被讨论和制定。然
而他们有的民主却是史无前例的彻底;国民大会是最高权力机构;而且是最高行政
机构,迪卡斯特里尔,即最高法院,由一千个成员组成(以使行贿变得昂贵),从全
部公民的花名册中安笔划顺序硬行挑出。没有制度比这更民主,也没有制度,它的
反对者说,比这更荒唐。

在宏大的一整代人长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公元前430-400)其间,其结果是思巴达的武
装力量最终击败了雅典的海军力量,雅典的寡头党,在克里蒂亚的领导下,以在战
争中的无能为理由鼓吹废除民主,并暗中赞美思巴达的贵族制政府。许多寡头党领
袖被流放;但是当最终雅典投降时,其中一项被思巴达人强加的和平条件是招回那
些被流放的贵族。他们在尚未完全回来时,就在克里蒂亚的带头下,对在这场灾难
性的战争中一直执政的“民主”党发动了一场富人的革命。这场革命失败了,而且
克里蒂亚也在战场上被杀。

此时,克里蒂亚即是苏格拉底的学生,又是柏拉图的叔叔。

2-苏格拉底
如果我们可以从古代残留下来的半身塑像来判断的话,苏格拉底是哲学家中最称不
上英俊的人。一个已谢顶的头,一个大圆脸,一双深深陷入眼窝的专注的眼睛,一
只宽大而高高翘起的鼻子,其给上层社会的聚会带来了有生有色的论述 -这更像是
个杂役的头,而不是最著名的哲学家的。但是如果再看一看,我们会看到,通过石
头的冰冷坚硬,一些人的善良和不先入为主的质朴,它使得这个相貌平平的思想家
成了雅典最出类拔萃的青年所热爱的老师。我们对他知道的太少,然而我们对他个
人生活的了解又远远超过在这方面对有贵族气息的柏拉图或者不苟言笑而有学者风
度的亚里斯多德的了解。穿过两千三百年我们依然能看到他的无法恭维的体型,穿
着总是一样的皱巴巴的长袍,悠闲地走在 集市中,丝毫不为混乱的政治所打搅,拎
着所买的东西,把青年和学者召集在他的周围,引导他们到神庙长廊的一个阴凉的
角落,并且要求他们详解他们的用词。

这是一群各式各样的人,这群青年聚集在他周围并帮助他创立了欧洲哲学。其中有
富裕的年轻人如柏拉图和亚西比德,他们欣赏他对雅典民主的嘲讽般的分析;有社
会主义者如安提西尼,他喜欢大师的无忧无虑的清贫,而且对此创建了一个宗教;
甚至在其中有一两个无政府主义者,像阿瑞斯提普斯,他渴望一个即没有主人也没
有奴隶的世界,而且所有人都像苏格拉底一样无忧地自由自在。所有能触动今天人
类社会和给青年提供无尽的辩论材料的问题,都触动过这一小股思考者和谈论者,
他们感到,与他们的老师一样,离开了论理的生活是毫无价值的人生。每一个社会
思想在这里都有它的代表,或许起源。

几乎无人知晓大师靠什么生活。他从来不工作,也不担心明天。他在他的信徒们请
求他赏光他们的餐桌时吃饭;他们一定喜欢与他作伴,因为他在各方面都显示出生
理的优势。由于他对妻子和孩子的忽略,他在自己的家并不如此受欢迎;从粘西比
(苏的妻子)的观点来看,他是一个无用的懒汉,他给家里带来的臭名多于他本应带
回的面包。粘西比几乎像苏格拉底一样健谈;而且似乎他们之间的一些对话并没有
被柏拉图记录下来。然而她,同样,也爱他,而且不愿意看到他死去即使在一个甲
子又十年以后。

为什么他的学生如此爱戴他呢?也许是因为他是哲学家的同时也是一个人的缘故:
他曾经冒着巨大的危险在战场上救过亚西比德的命;而且他可以像君子般地饮酒 -
即无畏惧也不过量。但毫无疑问他们最喜欢的是他对于他的智慧的谦逊:他没有声
称他拥有智慧,而只是喜爱寻求它;他说他是智慧的业余爱好者,不是职业选手。
据说特尔斐神庙的祭司,以一种少见的辨别力,宣布了他是全希腊最明智的人;然
而他却把这理解为对不可知论的认可,这正是他的哲学的起点 - “我只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我什么也不知道。”当一个人开始学会怀疑时哲学就开始产生了 - 特别是怀
疑自己珍爱的信念,自己的教条和原则。谁知道这些被珍爱的信念是如何在我们心
中变成了确定的事,而且是否有些神秘的愿望没有偷偷地产生了他们,通过把欲望
装扮在思想的外衣里。真正的哲学是不存在的直到思维转向并审查自身。“格拿斯
-绍唐”,苏格拉底说过:“知汝自身。”

当然,在他之前哲学家已经存在:强人如泰利斯和赫拉克利特,细致的人如巴门尼
德和埃利亚的齐诺,预言家如毕达哥拉斯和恩培多克勒;但主要地他们是物质的哲
学家;他们探寻的是外在事务的本质,物质的和可衡量的世界的规律和构成。那是
非常好的,苏格拉底说,但是比起这些树和石头,甚至所有的那些星星,有一种无
限的更有价值的主题等待着哲学家;那就是人的思维。人是什么,以及他能成为什
么?

因此他开始打探人的灵魂,揭开假设和质问确定的事。如果人们毫不费力地谈论正
义时,他质问他们,平静地,脱提? - 它是什么?当你用这些抽象的名词轻易地决
定了生存与死亡的问题时,你指的是什么?当你说荣誉,美德,道德,爱国时,你
指的是什么?当提到你自己时,你指的是什么?苏格拉底喜欢谈论的就是像这样的
道德的和心理的问题。有些人感到这种苏格拉底的方式,即要求精确的定义,和清
楚的思维,以及准确的分析,令人备受折磨,他们反对说苏格拉底问得比回答的多,
而且让人的思想变得比以前还要困惑。然而针对两个我们最困难的问题他遗留给哲
学两个明确的答案 - 什么是美德?和什么是最好的国家?

对于当时的雅典青年来说,没有话题比这更重要了。智者已经摧毁了这些青年本有
的对奥林匹斯诸神的信仰,和主要依赖人对这些无处不在和数不尽的神的敬畏的道
德准绳的信念;显然现在一个人没有理由不做他喜欢做的事,只要在法律的允许范
围内。一种分裂的个人主义已经削弱了雅典人的品格,而且至少使得这个城市变成
了严格培养长大的斯巴达人的猎物。就国家而言,这种由暴民领导的和充满激情的
民主,这种争论的社会中的政府,这种仓促地选拔和免职和处决将领,这种按姓氏
笔划轮流坐庄的,无选择的选择这块土地的最高法院的成员,还有什么能比这些事
更荒唐的呢?一个崭新的自然的道德体系如何能在雅典发展起来?这个国家如何才
能被拯救?

正是他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导致了苏格拉底的死亡和永生。年长的市民本会给予其荣
誉如果他尝试过恢复古老的多神信仰;如果他曾经带领他的解放了灵魂的同伙去过
神殿和圣地,并嘱咐他们重新献祭他们父辈的诸神。但他觉得那是一种无望的和自
我毁灭的对策,一种开倒车,是进入坟墓而不是“越过坟墓。”他有他自己的宗教
信仰:他相信一个上帝,而且以他特有的谦逊的方式希望死亡不会完全地摧毁他;
但他明白一个持续长久的道德标准不能依赖于一种如此不确定的宗教理论。如果人
能建立起一种完全独立于宗教教条之外的道德体系,对于无神论者和虔诚的教徒一
样有效,那么宗教信仰的产生和消失就不会动摇使固执的个人成为平静的社会公民
的道德基础。

如果,举例来说,好的意思是有理解力,而美德就是智慧;如果人经过教育能清楚
地看到他们的真正利益,能远距离地看到他们的行为在将来的后果,能从一种自我
抵消的混乱中批评和协调他们的欲望并进入一种有目标的和创造性的和谐 - 这,也
许,会给受过教育的和见多识广的人提供道德准则,对于文盲来说,这样道德准则
的建立依赖于反复不断地灌输和外力的控制。也许所有的罪都是错误,不完整的认
识,愚蠢?有教养的人可能像愚昧的人一样有暴力和不友善的冲动,但毫无疑问他
会更好地控制它们,而且能不那么经常地滑进模仿野兽的一面。在一个明智地管理
着的社会 -其返回给一个人的,在更大的权力方面,多于从他身上拿走的,在限制
自由方面 - 每个人的利益将依赖于群体的和忠实的行为举止,而且只需要清楚的指
示就能确保和平和次序和善行。

但是如果政府本身是混乱和荒唐的,如果它治理但无帮手,指挥但没有在前领导,
 - 我们如何说服个人,在这样的国家,遵守法律和把自我追求局限在善行的范围内?
怪不得亚西比德转而反叛一个不相信能力,而崇拜人数胜过崇拜知识的国家。难怪
那里没有思想,而且众人总是在仓促和无知中做出决定,却在事后冷静下来和散场
后又后悔,那里就有混乱。 只靠人多就会产生智慧不是一种低级的迷信吗?相反,
人在成群结伙时比孤单一人时要更愚蠢和更暴力和更残忍不是随处可见的吗?人该
由讲演家来治理的观点不是可耻的吗?- 他们“喋喋不休于长篇的高谈阔论,就像
铜锣,一旦打击,其音会持续回响直到一只手捂在其上。”当然管理一个国家是一
件不能要太聪明的人的事,一件需要最优秀的头脑的不受牵挂的思想的事。一个社
会怎么才能被拯救,或变得强大,除了最英明的人来领导它以外?

想象一下在雅典时兴的党派对这个有关贵族的传闻的反应,当时正值战争要求所有
的批评意见都保持沉默,而且富有和有文化的人正在策划一场革命的时候。体会一
下安尼托的感觉,这个民主派领袖的儿子已经变成了苏格拉底的学生,而且已经反
过来与他的父亲的信仰为敌,并且当着他父亲的面嘲笑。阿里斯托芬不是已经精确
地预测了由于这种似是而非的非社会的智力取代传统美德而产生的如此结局吗?

接着革命来了,而且人们打了起来,有些为它而战而有些为反对它而战,均充满仇
恨地战斗到死。当民主派取得了胜利时,苏格拉底得命运就注定了:他是暴动的这
派的文化领袖,无论他本人是多么的爱好和平;他是这种被仇视的贵族派哲学的源
泉;还是那样好点,安尼托和米烈多士说,苏格拉底应该死。

全世界的人都直到余下的故事,因为柏拉图有比诗还美德散文把它记录了下来。我
们有幸能自己读到那个简单而有勇气的(如果不是传奇的)“抱歉,”或辩护,在其
中这个哲学的第一位殉道者庄严的宣布自由思想的权力和必要性,在国家面前坚持
了自己的价值观,而且拒绝向他向来就蔑视的众人乞求怜悯。他们有权饶恕他;他
不屑于恳求。这是他的理论的一个独特的证明,法官想网开一面,但愤怒的众人却
决定要他死。他难道没有否定众神吗?呜呼,都怪他教的快于大家能领悟的。

所以他们裁决他应该喝毒芹汁。他的朋友们来到监狱并给他提供了一条容易的逃跑
之计;他们已经买通了所有在他和自由之间的官员。他拒绝了。他现在是七十岁(公
元前399);也许他觉得到了该死的时候了,而且他再也不会死的比这更有用。“振
作起来,”他告诉他伤心的朋友们,“而且说你们将只是埋葬我的身体而已。”
“当他说完这些话时,”柏拉图说,在世界文学的一个伟大的段落里,

他站起来并和克雷多一起进入浴室,克雷多吩咐我们等着;而且在我们等的时候,
谈论   着和思考着....这个巨大的悲伤;他就像是我们即将 失去的父亲,而且我
们将像孤儿一样  度过我们的余生....现在接近日落时分,因为他在里面已经待了
好长时间。当他出来时,   他又和我们一起坐了下来,....但并没多说什么。不久
狱卒....进来并站在他的旁边,说:   “对于您,苏格拉底,您是我知道的最高尚
和最和蔼和所有曾经来过这里的人中最好的  人,我不认为您有像其他人一样的愤
怒的情绪,他们总是暴跳如雷并对我恶毒谩骂当, 为服从当局,我恳求他们喝下毒
药时 - 其实我相信您不会生我的气;因为其他人,正像您所知道的,而不是我,是
罪魁祸首。而且您处理的很好,对于那个您将不得不做得事您要尽量减轻压力;您
知道我的差事。”然后眼泪突然从他的双眼中涌了出来,他转过身并走了出去。

苏格拉底看着他并说:“我回报你的善意,并会悉听尊便。”然后转向我们,他说,
“此人是如此可爱;自从我进监狱他总来看我,而且现在又为我表现出了极大的悲
伤。但是我们必须按他说的做,克雷多;把杯子拿过来,如果毒药已经准备好了的
话;否则,让侍者准备一些。 ”

“还没有”克雷多说到,“太阳仍然在山顶上,而且很多人都推迟饮鸠;而且即使
到点后,他们仍吃喝玩乐;不着急,还有时间。”

苏格拉底说:“是的,克雷多,而且你提到的这些人这样做是对的,因为他们认为
通过推迟他们有利可图;但是我不这样做也是对的,因为我不认为迟喝对我有利可
图;我是在节省和挽救一个已经失去的生命;为此我只会嘲笑我自己。那么就请照
我说的做,而且不要拒绝我。”

克雷多,当他听到这些,向侍者打了个手势;接着侍者走进来,并待了一会儿,然
后又和狱卒一道回来,狱卒拿着盛有毒汁的杯子。苏格拉底说:“你,我的朋友,
在这方面有经验,应该在我如何进行此事方面给我一些指导。”此人回答说:“你
只需走动一下直到你的腿感觉沉重,然后就躺下,接着毒药将会发作。”同时他把
杯子递给苏格拉底,他以最轻松和最温和的方式,没有丝毫的恐惧或改色,全神贯
注地看着狱卒,拿过杯子并说:“用这杯东西来祭祀任何神,你觉得如何?”此人
答道:“我们只预备了,苏格拉底,我们认为仅够的量。”“我理解,”他说,
“然而我或许并应该祈求众神保佑我从这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旅途一路顺风 - 希
望这,权作我的祈祷,将被赐予”然后,把杯子捧到嘴唇边,相当轻松和欣然地他
一饮而尽。

在这之前我们中的大多数尚能控制住我们的悲哀;但是现在,当我们看着他喝,而
且看到他喝完,我们再也无法克制,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快速地留了出来;结果我
捂着脸哭了起来;毫无疑问我不是为他而哭,而是因为想到了我自己的失去一个如
此的伙伴的不幸。我并不是第一个,因为克雷多,当他发现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时,
已经站起来并躲到一旁,而我则紧随其后。而此时,阿波罗多罗斯,他本来一直在
哭,突然放声恸痛哭起来,使我们其余的人显得像是懦夫。只有苏格拉底自己保持
着镇定:“这个奇怪的尖叫声是什么?”他说。“我让女人们离开的主要原因就是
怕她们会这样做,因为我听说一个男人应该在平静中死去。安静,那么,要有耐心。”
当我们听到这些,我们感到惭愧,并且抑制住我们的眼泪;他走动了一下直到,像
他说的,他的腿开始不听使唤,然后他就按照指导背向下躺在地上,而且给他毒汁
的人时不时地察看他的脚和腿;过了一会儿他用力按他的脚并问他有没有感觉;他
说,“没有”;然后他的腿,高高地向上翘了起来,而且给我们看他是即冰冷又僵
硬。然后苏格拉底自己感觉到了这些,并说,“当毒药到达我的心脏时,那将是终
点。”他渐渐地感到腹股沟处变冷,当他露出脸(因为他已经用东西把脸遮住)并说,
 - 这些将是他最后的话, - “克雷多,我欠奥斯克里皮亚斯一只公鸡;你将会记
得为我还吗?”“次债将被还,”克雷多说;“还有其他的事吗?”对这个问题没
有得到回答;但过了一两分钟听到他动了一下,而且侍者揭开了盖在他脸上的东西;
他的双眼深陷,接着克雷多闭上了他的眼睛和嘴巴。

这就是我们的朋友的结局,我可以真正地称他是所有我知道的人中最明智,最公正,
和最好的人。

3 - 柏拉图的准备
柏拉图之认识苏格拉底是他的人生转折点。他是在舒适的,也许富裕的,环境下长
大;他是个英俊而充满活力的青年 - 叫柏拉图,据说,因为他宽大的肩膀;他是个
出色的战士,而且两次在伊斯米恩运动比赛中获奖。哲学家一般不会从这种青少年
中成长出来。但柏拉图的细致的心灵却在苏格拉底的“辩证法的”运动比赛中发现
了新的乐趣;那是一件令人痛快的事当看到老师用尖锐的问题击破各种教条和刺破
各种假设;柏拉图就像进入更为粗鲁的摔跤比赛一样进入这项运动;而且在老“刺
儿头”(就像苏格拉底这么叫自己一样)的指导下他从只是辩论过渡到仔细的分析和
富有成果的讨论。他成为一名智慧的,和他的老师的,非常热情的拥趸。“我感谢
神,”他常常说,“让我生在希腊而不是蛮夷之地,为自由人而不是奴隶,为男人
而不是女人;但在这所有之上,让我生在苏格拉底的时代。”

当大师死的时候他是二十八岁;而且一个平静的生命的这种悲哀的结束给这个学生
的思想的每一方面均留下了烙印。它使他对民主充满了轻蔑,如此地仇视暴民,即
使他的贵族的血统和教养也无法令他产生如此的情绪。这导致了他的加图式的决心,
那就是民主必须被消灭,并用最明智和最好的治理来取代它。耗尽他一生精力的问
题就变成了找到一种能发现最明智和最好的人的方法,然后让和劝说他们来治理国
家。

同时他的拯救苏格拉底的努力已经引起了民主派领袖们的怀疑;他的朋友们敦促他
雅典已不安全,而且对他来说这是出去看外面世界的一个绝妙的好时机。这样,在
公元前399那一年,他出发了。我们无法确定地说他去过哪;对于他行程中的每一处
转弯权威们都会争论不休。他似乎先去了埃及;并有点震惊当听到治理那块土地的
僧侣阶层说,希腊是尚处在婴儿阶段的国家,没有稳定的传统或渊源的文化,还没
有因此被这些尼罗河畔的狮身人面的权威们所认真对待。但是没有比震惊更能教育
我们的;对这个博学的阶层的记忆,它理论上统治着这个静止的农业国家,一直徘
徊在柏拉图的思想里,而且在写他的“共和国”时扮演了它的角色。而且然后他坐
船到达西西里,然后去了意大利;在那里有段时间他加入了伟大的毕达哥拉斯创建
的学派或教派;并且他的敏感的思想再一次留下了培养一小股尽管拥有权力但过着
朴素生活的学者和统治者的记忆的烙印。他漫游了十二年,从各个源泉吸取智慧,
拜访各方圣地,品味各种信条。有人相信他去过犹太并且在一段时间里深受几乎有
社会主义倾向的先知的影响;而且甚至他设法到达了恒河岸边,并学会了印度教神
秘的坐禅沉思。我们并不清楚。

他在公元前387年回到雅典,当时是个四十岁的人,已被多种民族的不同和多种不同
地域的智慧所熏陶至成熟。他已经失去了一些年轻时的沸腾热情,但他获得了这样
一种观点,即每一种极端都只是对了一半,而且每个问题的不同方面可分别地对应
真理这颗钻石的每个公正的小平面。他有知识;他有技巧;作为第一次哲学家和诗
人生活在同一个灵魂下;而且他为自己创造了一种表达的方式,通过它美和真理二
者可找到空间一起玩耍 - 即对话。以前从来没有,我们可以相信,哲学打扮得如此
耀眼,而且毫无疑问将来也不会再有。即使是翻译的版本这种文体依然发光和闪烁
和然纸上跃。“柏拉图,”他的崇拜者之一,雪莱说,“展示了严谨而微妙的逻辑
和诗歌的激情的罕见结合,他的时代的壮观和和谐把它融进一种无法抗拒的音乐般
的溪流,它催促后来者向前就像在从事一个令人神往的职业。”当这个年轻的哲学
家已经开始成为一个剧作家时,那并不是空穴来风。

理解柏拉图的困难恰恰在于这种哲学和诗歌,科学和艺术的令人陶醉的结合;我们
无法总能把握作者是在借用对话中的哪个角色讲话,对于形式也如此;是否他是在
直说还是在隐喻,是否他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他对玩笑和讽刺和神话的偏爱有时
会使我们陷入困惑;几乎我们可以说他除了用寓言故事以外没有教任何东西。“我,
作为一个老年人,跟你,作为一个年轻人,说话,应该用寓言还是神话?”他对话
中的普罗塔哥拉问道。这些对话,我们被告知,是柏拉图为他的时代的公众阅读而
写的:通过它们的会话方式,它们的逼真的正反两方面的争论,以及它们的逐渐的
展开和对每一个重要论点的频繁的重复,它们明显地经过了改编(尽管现在对我们来
说它们可能是费解的)以便适应偶尔品尝一下哲学的奢侈的人的理解力,以及那些因
感到生命短暂而阅读和在匆忙奔波中可能阅读的人的理解力。因此我们必须对在这
些对话中会碰到许多玩笑和暗喻而有所准备;很多地方显得不明智除了对那些对柏
拉图时代的社会和文学的细枝末节都有深入了解的学者以外;许多今天看上去似乎
是毫无关系的和凭空想象的,但它们可能起着佐料和调料的作用以便不习惯于哲学
食品的思维能借助它们来消化思想的大餐。

让我们承认,同时,柏拉图身上有足够多的他在谴责的东西。他强烈地抨击诗人和
他们虚构的神话故事,但他却加入了诗人的队伍并创造了上百个神话故事。他抱怨
教士(他们四处宣讲地狱并提供将人从中赎救出来作为回报 - <<共和国>> 第364页
),但他本身就是个教士,一个神学家,一个传道士,一个超级道学家,一个谴责艺
术并鼓励虚荣心的萨旺那罗拉(宗教改革家)。他承认,莎士比亚式地,“比较是靠
不住的”(<<智者>>,第231页),但他自己却一个接一个地比较;他指责智者是断章
取意的狡辩者,但他自己并不比强词夺理的大二学生好多少。法格讽刺他说“整个
大于部分吗? - 当然是。 - 那么部分小于整个吗? - 是的 。- - - 因此,清楚
地,哲学家应该治理这个国家? - 为什么? - 这就是证据;让我们再来一遍。”


但这些是我们在他身上能看到的有最有缺陷的一面;然而即使如此,<<对话>>依然
是全世界的无价之宝之一。其中最棒的,<<共和国>>,本身是一部独立的专著,柏
拉图把它缩减成一卷;在其中我们能发现他的形而上学理论,他的宗教理论,他的
道德理论,他的心理学,他的教育学,他的政治学,他的艺术理论。在其中我们会
发现充满现代和当代气息的问题: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女权主义和人口控制和优
生学,尼采式的有关道德和贵族的问题,卢梭式的有关回归大自然和自由的教育的
问题,柏格森式的生命冲动和弗洛伊德式的心理分析 - 其中什么都有。它是,由慷
慨的主人承上的,给社会精英的一道盛宴。“柏拉图就是哲学,哲学就是柏拉图,”
爱默生说;并送给<<共和国>>和奥马尔送给<<古兰经>>一样的话:“烧了图书馆吧,
因为它们的价值全在这本书里。”

让我们来学习这本书。

4 - 伦理道德的问题
 有关的讨论是在刻法罗斯,一个有钱的贵族,家里进行的。在场的有格劳空和阿迪
曼特斯,柏拉图的俩个兄弟;和特拉西马库斯,一个生硬而容易激动的智者。苏格
拉底,作为柏拉图在对话中的代言人,问刻法罗斯:

“你认为什么是你从财富中所收获的最大好处?”

刻法罗斯回答说对他来说财富的好处是它能使他大方和诚实和公正。苏格拉底,以
其狡猾的方式,单单地问他所指的公正是什么;于是一场哲学的战争爆发了。没有
比下定义更困难的了,也没有任何事像尝试和练习清晰的思维和思维技巧一样艰难。
苏格拉底轻而易举地一个接一个地驳倒了大家说出的定义;直到最后特拉西马库斯,
比其他人缺少耐心,爆发出“一个狂吼”:

“你怎么这么无聊,苏格拉底?还有为什么你们其他的人也要参与这种愚蠢的游戏?
我看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是公正,你应该回答而不是提问,而且不该为驳倒他人而沾
沾自喜... 因为很多人只会问却不能回答”(第336页)。

苏格拉底并没有慌乱;他继续问而不答;而且经过一轮的左挡右刺后他成功地挑逗
了不太警惕的特拉西马库斯自己下了一个定义:

“那么,听着,”怒气冲冲的智者说,“我声明强权就是正义,而且正义就是强者
的利益。 ... 不同的政府体制都制定法律,民主的,贵族的,独裁的,从它们各自
的利益出发;这些法律给臣民带来的是‘公正’,而且任何违反它们人会被冠以
‘不公正’而被惩罚 ... 我是在广义上谈不公正;而且从独裁政体中最能清楚地看
到我所说的意思,它通过欺骗和强取剥夺了他人的财产,不是单个地而是成批地。
如今当一个人拿走了全体公民的财产时,然后,他反而会被大家称赞和祝福,而不
被称为骗子和贼。因为不公正会被谴责的原因是谴责它的人害怕受其害,而毫不顾
虑他们自己可能在做不公正的事”(338-44)。

这个,当然,在我们今天来看是多少和尼采这个名字有恰当关联的教条。“真地我
多次嘲笑过那些弱者,他们认为自己是好人就因为他们有双软弱无力的手。”施蒂
纳简单地表达了这个观点当他说“一小捧强权胜过一大袋正义。”或许在哲学的历
史中还没有比柏拉图自己在其另一本对话<<高尔吉亚>>中把信条勾画的更好的了,
在其中智者卡里克利斯把道德谴责成一种弱者试图抵消强者力量的发明。

他们站在他们自己的利益上来决定赞扬和谴责;他们说不诚实是可耻的和不公正的
 - 不诚实是指比他们的邻里获取得多的欲望;因为明白他们自己的劣势,他们对平
等求之不得 ... 但是如果有人有足够的力量(试想超人),他将摆脱和打破和避开所
有这些;他将会践踏我们所有的原则和习俗和约束,以及所有我们的法律,那些违
背了自然的东西 ... 他会过得无拘无束并让他的欲望得到最大的满足;但是当这些
欲望使他取得了伟大的成就时,他应该有勇气和智慧去打理它们,并实现他所有的
宏愿。而且我确定这就是公正和高尚。但大多数人无法做到;因此他们怪罪这种人,
因为他们羞于他们自己的无能,而且他们想掩饰这种无能;因此他们称放纵为可耻
 ... 他们征服了更高尚的天性,而且他们赞扬公正只因为他们是懦夫。

这种公正不是人的道德而是脚夫的道德(oude gar andros all' andrapodou tinos);
它是一种奴隶的道德,不是一种英雄的道德;一个人的真正美德是勇气(andreia)和
智慧(phronesis)。

也许这种冷酷无情的反道德论反应了在雅典外交政策上的帝国主义倾向的发展,和
它对较弱的城邦的无情对待。“你们的帝国”伯里克利在修西得底斯邀请他做的讲
演中说道,“建立在你们自己的力量基础之上而不是你们的臣民的美好愿望之上。”
而且这个同样的人提到雅典使团胁迫米洛斯人在对斯巴达人的战争中加入雅典一边:
“你们跟我们一样清楚地知道权力,只要这个地球还在转,只是针对力量相当而言;
强者做他们能做的事,而弱者一定要受他们该受的罪。”在这里我们碰到了伦理的
基本问题,道德行为理论的核心。什么是公正? - 我们应该寻求正义,还是寻求力
量? - 是善良好,还是强大好?

苏格拉底,即柏拉图,如何面对这个理论的挑战呢?在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有面对它。
他指出公正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关系,取决于社会的组织结构;因此把它当作社会
结构的一部分来研究要比把它当作个人行为的质量来研究好。如果,他建议,我们
能描述一个公正的社会,那么我们则能更容易地描绘一个公正的人。柏拉图在为他
自己的离题而找借口,他的理由是当测试一个人的视力时,我们让他先看大的字,
然后是小的字;因此,他争辩说,在广义上分析公正要比从个人行为的狭义上分析
容易。但我们不必视而不见:实际上大师试图把两本书缝合在一起,而且用这个论
点作为接线。他不仅想讨论个人的道德问题,而且社会和政治的重建的问题。他准
备了理想之国在手,并决心把它拿出来。原谅他是不难的,因为他的离题构成了他
的著作的核心和价值。

5 - 政治的问题
公正将是个简单的问题,柏拉图说,如果人是简单的话;一个无政府的共产主义就
足够了。只用了片刻功夫,他就描绘出了他想象的家园:

首先,那么,让我们想想什么是他们的生活方。 ... 他们将不为他们自己生产玉米,
和葡萄酒,和衣服,和鞋,和建房子吗?而且当他们有住房时,在夏天他们将通常
光着身子和脚,但在冬天却要穿很多的衣服和穿鞋。他们将以大麦和小麦为食物,
烘烤小麦,然后揉面粉,做成可贵的甜食和面包;他们将把这些食物放在芦苇垫子
和干净的叶子上以供进餐,在其间他们自己斜躺在由紫杉或紫罗兰木制作的床上。
而且他们和他们的孩子们将会开宴席,喝着他们自己酿制的葡萄酒,头上戴着花环,
而且用语言赞美神,生活在甜美的社会,并且留心他们的家庭状况不至于入不敷出;
因为他们深知贫穷和战争的含义。 ... 当然他们会有一种调味品 - 盐,和橄榄,
和奶酪,和圆葱,和卷心菜或其他适合于煮食的乡村的蔬菜;而且我们将给他们提
供一种由无花果作得甜点,和荚果,和豆子,和紫罗兰莓,和可在火上烘烤的山毛
榉坚果,和适度的饮酒。那么在这种饮食之下他们预期可能和平地生活到很老,而
且会把类似这样的生活传给他们的后代(372)。

注意这里顺便提到的人口控制(很可能是通过弑婴),素食主义,和“回归大自然”,
犹太传奇故事所描绘的伊甸园式的原始的简单生活。整个描述带有戴奥真尼斯,
“玩世不恭的者,”的色彩,他,正像他的绰号所暗示的,认为我们应“改成和动
物生活在一起,他们是如此的温顺和自足”;而且此时我们可以把柏拉图和圣西门
和傅立叶和威廉-莫理斯以及托尔斯泰归为一类。但比起这几位有善良信仰的人他对
此多少持有一些怀疑态度;他不声不响地进入问题,为什么他所描述的如此简单的
天堂从来实现过? - 为什这种乌托邦在地图上找不到?

他回到说,因为贪婪和奢侈。人不满足于简单的生活:他们贪得无厌,野心勃勃,
争强好胜,和猜疑嫉妒;他们很快就会厌倦他们已拥有的东西,并渴望得到他们没
有的东西;而且他们很少渴望任何东西除非这些东西属于其他人。其结果就成了一
帮人侵蚀另一帮人的地盘,族群之间对土地资源的争夺,然后是战争。贸易和金融
得到发展,并带来了了新的阶级划分。“任何普通的城市实际上都是两个城市,一
个是穷人城市,另一个是富人城市,彼此总是处于和对方的交战状态;而且在这两
个阶级里,又有更小的划分 - 如果你把他们作为单独的状态来看待,你就犯大错误
了”(423)。一个商业的中产阶级升起,它的成员通过财富和引人注目的消费来追求
社会地位:“他们会在他们的妻子身上花大量的钱”(548)。这些收入分配的变化引
起了政治的变化:当商人的财超过了地主时,贵族制就让位于富豪的寡头政治 - 富
有的贸易商和银行家统治国家。这样一来,政治家的政治,是指对社会力量的协调
和政策的调整以便发展,被政客的政治所取代,是指党派的策略和对官职的利益的
贪求。

每一种政府体制都往往由于它的基本原则的过度应用而灭亡。贵族制由于把权力局
限在一个太小的圈子里而葬送了自己;寡头制由于明目张胆地和直截了当地搜刮钱
财而毁灭了自己。在上述的任何一种情况,结局都是革命。当革命到来时,它可能
看上去是由于一些微不足道的原因和心血来潮之事所引发;但是尽管它可能由不起
眼的原因所引起,它却是严重和长期积累的罪过的突然爆发。当一个肌体被忽略的
疾病削弱时,一点点小病可能会引起不可救药的大病(556)。“然后民主来了:穷人
战胜了他们的反对派,屠杀了一些并驱逐了余下的;而且给予人民平等的自由和权
力的份额”(557)。

但甚至民主制也是由于过度使用民主而毁灭了它自己。它的基本原则是平分所有担
任公职和制定政策的权力。乍一看这是个令人们高兴的安排;它最后却变成了灾难,
因为老百姓所受的教育并没有给予他们恰当的能力来选出最佳的治理者和最明智的
路线(588)。“因为至于老百姓,他们没有分辨能力,而且只会重复他们的统治者愿
意告诉他们的”(普罗塔哥拉,317);只要通过在一个流行的戏剧里赞美或嘲弄一个
教条就能左右人们对其的好恶(一个很火爆的剧,毫无二毫无疑问,对于阿里斯托芬
的剧来说,他的喜剧几乎攻击所有新的观念)。暴徒的统治对于国家这条船来说像是
航行在一个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每一个雄辩的风力都可能掀起巨浪并使船改变航向。
这种民主的结果将是暴政和独裁;群众是如此喜好恭维话,他们是如此地“渴望甜
言蜜语”,到最后那些最狡猾的和最厚颜无耻的谄媚者,自称“人民的保护者”,
会上升到最高权力(565)。(想想罗马帝国的历史)

柏拉图越想这些,对这种让政治官吏的选拔听命于暴民的任性和轻信的愚蠢做法就
越感到震惊 - 更不用说让它听命于那些阴暗和为有钱人服务的阴谋家,他们在民主
制的舞台背后导演一出寡头政治的木偶戏。柏拉图抱怨道然而对于比较简单的事 -
如制作鞋 - 我们认为只有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才能做,对于政治我们却假设每个能获
得选票的人都能管理一个城市或国家。当我们生病的时候,我们请受过训练的医生,
他们的学历是特别的培养和技术修养的保证 - 我们不是在找最英俊的,或最能说的
医生;然而,当一个国家生病时,我们不应该寻求最聪明的和最好的人的服务和指
导吗?设计一种杜绝蠢人和坏人担当公职并选拔和培养最优秀的人才来管理公共事
务 - 这正是政治哲学的问题。

6 - 心理学的问题
但是在这个政治问题的背后是人的天性;为了明白政治,我们必须,不幸地,懂得
心理学。“国家就像人一样”(557);“政府的不同就像人的性格的不同; ... 国
家是由生活在其中的人构成”(544);有什么样的公民就有什么样的国家。因此我们
不应该奢望有一个更好的国家直到我们有了更好的人;到了那是,一切变化都不会
改变本质。“人是多么的可爱呀!总是在医治,增加他们的混乱并使其变得复杂,
幻想这些混乱能被有人供给他们尝试的所谓灵丹妙药治好,事情不但从来没变好,
而且往往变得更糟糕 ... 他们不是像在演戏吗?试图染指法律的制定,并想像通过
改革他们将终结人类的不诚实和为非作歹的行为 - 却不明白实际上他们只是砍掉了
一只水螅的头而已”(425)。

让我们审视一下政治哲学不得不面对的人的因素。

人类的行为,柏拉图说,来自于三种主要的源泉:欲望,感情,和知识。欲望,渴
望,冲动,本能都是一会事儿;感情,精神,雄心,勇气 - 都是一会事儿;知识,
思想,智力,推理 - 都是一会事儿。欲望坐落于腰里;它是一个充满了精力的存储
器,基本上是受性欲驱使的。感情坐落于心里,于血液的流动和运动之中;它是经
验和欲望在身体里的共鸣。知识坐落于大脑之中;它是欲望的眼睛,而且能成为灵
魂的舵手。

所有的人都有这些天赋和特征,但是程度不同。有些人完全是欲望的化身;永不休
止的和贪得无厌的人,他们完全地沉湎于对物质的追求和争夺,他们渴望奢侈和眩
耀,而且认为和他们永不停止的目标比起来他们所得到的是多么地微不足道:这些
是支配和控制生产和制造业的人。但是有另一些人,他们充满了感情和勇气,他们
不太在乎为什么而战,因为对他们来说胜利“就是一切”;他们好斗但不贪得;让
他们引以为自豪的是力量而不是拥有,他们的乐趣在战场上而不是在商场上:这些
人建立了世界上的陆军和海军。而最后是一小撮喜欢沉思和理解的人;他们渴望的
不是财物,不是胜利,而是知识;他们远离商场和战场以便能在安静而清晰的独立
思考忘记自己;他们的意志是光而不是火,目标不是权力而是真理;这些是智慧的
人,他们被这个世界放在一边儿没有用武之地。

至此正像有效的个人行为所暗示的,欲望,尽管感情能使其升温,却被知识支配;
因此在最理想的状态,那些产业的力量将会生产但不治理,那些武装的力量将会保
护但不治理;那些知识和科学和哲学的力量将被供养和保护,而且他们将会治理。
离开了知识的指导,人民是好无时序的集合体,像紊乱的欲望;人民需要哲学家的
指导正像欲望需要知识的开导一样。“当贸易商,他们的心是随财富而转的,变成
统治者时,灾难就来了”(434);当将军用军队建立起军事独裁时也一样。

商人的用武之地是商场,战士的是战场;而在官场他们却会表现很差;而且在他们
粗糙的手里以治理国家为目的的政治家的政治将被以勾心斗角为主的政客的政治所
取代。因为政治家的政治是一门科学和艺术;其中的人一定要以它为生活的目的并
为此做长期的准备。只有一个哲学家型的国王适合领导一个国家。“直到哲学家成
为国王,或这个世界的国王们和王子们具有哲学的精神和力量,而且智慧和政治领
袖同时融入一人,...为止,国家和城市将永远无法摆脱疾病,人类也如此”(473)。


这就是柏拉图思想建构的主要基石。

7 - 心理学的解决办法。
好的,那么,该怎么办呢?

一开始我们要“把所有城市里十岁以上的孩子送到乡村集中起来,并且让他们和父
母分开,以便不会受到其父母的习惯的影响”(540)。我们不可能建成理想之国如果
孩子在人生的每个转折点都受到大人的坏的影响。我们一定得从尽可能的干净的状
态开始。很有可能某个开明的统治者会在他的王国或领地中划出一地让我们来这样
开始。(我们将看到一个统治者这样做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给每个孩子,从一开
始,完全平等的受教育的机会;谁也不知道才能和天赋之光会从那里射出;我们必
须要不偏不倚地四处寻找,在所有的等级和种族中。我们道路上的这个第一阶段是
全民教育。

在生命的第一个十年里,教育应该以身体训练为主;每个学校都要有体育馆和运动
场;所有的课程都涉及运动和比赛;而且在这第一个十年里对身体健康的储备要达
到使所有的药物都成为没有必要的程度。“需要药物是因为通过懒惰和奢侈的生活
人们已经像水和风填满和吹进蓄水池一样使自己充满了胃肠胀气和粘膜炎 - 这难道
不是耻辱吗?... 我们当前的医疗系统可以说是为了调控疾病,”把疾病取出来并
放入一种长期存在状态,而不是治愈它们。但这是一种无聊的又富裕的荒谬。“当
一个木匠生病时,他问医生要苦涩和准备好的药品 - 催吐药,或泻药,或烧灼棍,
或刀。而且如果有人告诉他一定得经过一道膳食疗法,和缠绑头,和所有那些相关
的疗法,他会立刻回答说他没时间生病,而且他会认为不值得把生命花在治病上而
荒废了正事;因此,不理会这种医生,他会重新回到他的习惯食物,而且要么变好
并继续生活和工作,要么,如果身体变坏,就死去,就算完成了人生旅程”(405-6)。
我们负担不了一个病残的国家;理想之国必须从人的身体开始。
然而单单体育和运动会使一个人太偏科。“我们怎样才能培养出刚柔兼备的人呢?
 - 由于两者看上去有点相互矛盾”(375)。我们并不想要以个由拳手和举重运动员
组成的国家。也许音乐能解决我们的问题:通过音乐心灵可以学会和谐和韵律,而
且甚至公正的秉性;因为“一个和谐的人会不公正吗?不是这样吗?格劳空,为什
么音乐训练如此有效,因为和谐和韵律能不知不觉地找到并进入心灵的神秘之地,
在他们的旋律中滋养善良而且使心灵变得美丽?”(401;普罗塔哥拉,326)。音乐
塑造性格,而且因此在决定社会和政治的问题中起到调和的作用。“戴蒙告诉我 -
而且我非常相信 - 当一个国家音乐的风格改变是,这个国家基本的法律也随之而改
变。”

音乐是珍贵的不仅因为它升华了人的感情和性格,而且还因为它保护和修复健康。
有些疾病只能通过大脑来治疗(卡尔米德, 157):因此库柏勒的祭司用疯狂的管乐
治疗歇斯底里的妇女,音乐会刺激她们跳舞,一直跳到精疲力竭而倒在地上,并进
入睡眠状态;当她们醒来时她们的病就好了。通过这种方法人思想的潜意识源泉得
到促动和安抚;而且天才就根植于这一行为和感觉的层面。“当有意识时,没人能
得到真实和有创造力的直觉,但它会发生在当人的智力被睡眠,疾病,或痴呆所困
之时”;先知(mantike)或天才与疯子(manike)同源(菲得洛斯,244)。

柏拉图进而提到对“心理学”的非凡的期望。我们的政治心理学是复杂的,他解释
说,因为我们对人的各种各样的欲望和本能研究的还不够。或许梦境能给我们一些
有关这些微妙和非常难以捉摸的人性的线索。

有些没有必要的欲望和本能被归为不合法的范畴;显然每个人都有,但是在有些人
身上它们能受法律和理智(“欲望之合理升华”)控制,而且较好的欲望战胜了它们,
它们或被完全地抑制了,或在程度和数量上被减少了;然而在另外一些人身上这些
欲望却较强大。我尤指当个人的理智,遵守,和控制的力量(“审查元素”)睡觉时
那些会醒来的欲望;我们本性中的野兽,狼吞虎咽地吃着肉喝着酒,站了起来并赤
裸地走来走去,而且在欲望上由于食过量而厌食;而且没有丝毫的愚蠢和犯罪感,
无论是如何的无耻和非自然 - 包括乱伦和弑父(“俄狄浦斯情结”) - 在其中这种
本性可能不会被感到有罪 ... 。但是当一个人的脉搏健康和有节制时,而且他平静
和理智地进入睡眠,...满足了他的欲望即不太多也不太少,但正好够让他们平静地
睡去,...那么他最不可能成为异想天开和无法无天的幻觉的猎物...。在我们所有
人的身上,即使是好人,都有此种隐藏的野性的本能,在睡梦中向外窥探(571-2)。


音乐和韵律能给灵魂和身体增添优雅和健康;但同样,太多的音乐就像太多的体育
运动一样危险。仅仅成为一个运动员接近于成为一个野蛮人;而且仅仅成为一个音
乐家就是成为“不正常的软化”(410)。这两者必须兼而有之;而且十六岁以后就得
放弃在音乐上的个人练习,然而合唱,就像公共节目一样,将贯穿于人的一生。同
样音乐也不是为音乐本身;它必须为其他不易为人接受的内容如数学,历史,和科
学服务;为了青少年没理由不用诗和歌曲来使这些晦涩难懂的科学变得易懂和流畅。
即使这些学习并不被强加于不愿学的人;在一定范围内自由自在的精神必须得到发
扬。

教育的内容应该展现给儿童的大脑,但不要用强迫;因为一个自由的人也应该在获
取知识上有自由...被强迫灌输的知识不能在大脑中久存。因此不要用强迫,而是使
早期教育变得有点像娱乐;这会让你更能发现儿童的天赋(536)。

有如此自由发展的大脑,加上由各种各样的运动和户外活动而铸成的强健的身体,
我们理想的国家将具有一种坚实的心理学和生理学的基础,这个基础是如此的宽大,
它能应付各种可能性和发展。但是道德基础也必须被提供;社会的成员必须团结一
致;他们必须明白他们是彼此之间的一分子;明白大家都相互欠着享受和义务。然
而人天生就是贪婪,嫉妒,好胜,和好色,那么,我们如何才能说服他们管好自己
呢?靠警察无处不在的大棒吗?那是一种野蛮的处理方法,昂贵而令人不快。有一
种更好的方法,那就是把社会道德准绳的制定托付给超自然的力量。我们必须有一
种宗教。

柏拉图相信一个国家不会强大除非它信仰上帝。仅仅一种宇宙力量,或第一因素,
或活力,那些非人的东西,很难激起希望,或奉献,或牺牲;它无法给受伤的心带
来安慰,也无法鼓励疲惫的灵魂。然而一个活的上帝能做所有这些,而且能激励或
吓住那些自我探寻的个人主义者使其变得对贪欲能自我节制一些,对激情也能有所
控制。如果在信仰上帝的基础上又加上相信个人的永生的话,那就更是如此了:再
生的希望给我们敢于面对勇气,而且能承受亲人的离去;我们拥有双倍勇气如果我
们带着信仰而战。就算所有这些信仰都无法得到证明;就算到头来上帝可能仅仅是
我们的爱和我们的希望的人性化的想像,而且就算灵魂就像是里拉琴奏出的音乐,
并且会随着乐器的消失而消亡:那么(就像<<菲陀>>中争论一样)信仰也不会对我们
有害,而且它可以给我们和我们的孩子带来无数的好处。

因为我们可能会与我们的孩子们有麻烦,如果我们来承担给他们简单的头脑解释和
证明所有的事。特别困难的是当他们到二十岁时,并面对人生的第一次对他们以前
所受的平等教育的审视和考验。然后是毫不留情的清除一批;或我们称之为大筛选。
考验将不仅仅是学习校的考试;它将同时是实践上的和理论上的:“应该让他们经
受一定的劳累和痛哭和冲突”(413)。各种才能都将有一会表现自己,而且各种愚蠢
也都将会被发现并曝光。那些失败者将被分配去做国家的经济工作;他们将是商人,
和职员,和工厂的工人,和农民。考验将是公正和客观的;究竟一个人将是农民还
哲学家将不会被特权和裙带关系所决定;这种挑选将比民主制度还民主。

那些通过了这第一次考验的人将再接受十年的教育和训练,针对身体和头脑和品格。
然后他们将面对第二次考验,远比第一次严格。那些失败者将成为国家的辅助人员,
或决策者的助手和军队的官员。那么有一点就显得非常地合理,那就是,在这些大
筛选中,我们需要利用所有资源来说服那些被淘汰的人礼貌而和平地接受命运。那
么什么能阻止那第一波被筛选下来的大多数,加上较少的但更有精力和能力的第二
波被淘汰出局者,拿起武器并砸碎这个理想国(乌托邦)而使其成为一个陈年往事呢?
什么能阻止他们去建立一个再一次仅仅靠人数或仅仅靠力量来统治,和阻止讨厌的
伪民主的闹剧一遍又一边地令人作呕重复上演?那么宗教和信仰将是我们的唯一办
法:我们应该告诉这些年轻人他们将进入的阶层是上帝的安排和不可改变的 - 他们
的所有眼泪也无法洗去一个字。我们应该告诉他们有关金属的神话:

“公民们,你们都是兄弟,尽管上帝把你们创造成不同的人。你们中的有些人有支
配能力;并且上帝用金子把他们做出来,因此他们得到了最大的荣誉;另外有些是
银做的,将做辅助人员;另外又有一些人,他们将是农夫和工匠,是上帝用铜和铁
做的;而且在一般的情况下这些种子从小就埋藏于孩子之中。但是在同一个家庭里,
一个金子父母有时会有银子儿子,或者一个银子父母有时会有金子儿子。而且上帝
声明,如果一个金子或银子父母的儿子是铜和铁的混合材料,那么自然规律要求阶
级地位也随之转换;而一个当权者不应该对他的孩子有怜悯之情因为他不得不降低
地位成为一名农夫或工匠,正像有人会从工匠阶级向上跳升而成为主宰者和辅助人
员。因为一个祭司说过,当一个铜铁之材掌管国家时,国家就会将灭亡”(415)。

也许有了这个“王权的神话”,我们就能确保一个对我们计划之前景的相当普遍地
认同。

那么现在,在这场大筛选中幸运地生存下来的成功者如何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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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1 个评论)

1 回复 Cateye 2011-5-9 10:46
也许马克思主义不过是柏拉图在20世纪的昙花一现。而它带给人类的恐怕也是祸大于福,弊大于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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