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陵宾馆》第六回 姐姐辍学 [2022/02]
- 《金陵宾馆》第八回 许副市长 [2022/02]
- 《金陵宾馆》第十六回 金陵宾馆 [2022/03]
- 《金陵宾馆》第十七回 午间幽事 [2022/03]
- 《金陵宾馆》第十八回 大堂对联 [2022/03]
- 《金陵宾馆》第九回 第三中学 [2022/03]
- 《金陵宾馆》第十四回 情深发廊 [2022/03]
- 《金陵宾馆》第二回 周大局长 [2022/02]
- 《金陵宾馆》第四回 梁家村里 [2022/02]
- 《金陵宾馆》第五回 市政府内 [2022/02]
- 《金陵宾馆》第一回 市公安局 [2022/02]
- 《金陵宾馆》第十九回 下班聚会 [2022/03]
- 《金陵宾馆》第十一回 语文课上 [2022/03]
- 《金陵宾馆》第十回 何楚湘君 [2022/03]
- 《金陵宾馆》第三回 庄园庆典 [2022/02]
- 《金陵宾馆》第十五回 黄素其人 [2022/03]
- 《金陵宾馆》第十三回 教务室内 [2022/03]
- 《金陵宾馆》第十二回 后操场上 [2022/03]
- 《金陵宾馆》第七回 梁娟之痛 [2022/02]
看见百花苑虽然门上的格子玻璃是不透明的,但灯光下仍能模糊看见影子。紧靠门内肖文英正和一男人搂抱亲嘴,男人两手在她身上乱摸,搓来搓去,肖文英躲躲闪闪,推了几次才推开。整过衣裳,才开了门托盘出来,见罗桂美就在门外瞧着,红了脸道:“这人真是的,死好色!”肖文英二十一岁,比罗桂美小了两岁,身型适中,长相平常,来了才一个月。道:“下个月再不给我加到四百,我就真的不干了,这一日真是越来越受不了了!”
罗桂美个子跟她差不多,却比她漂亮多了,来了快半年,初来时是做迎宾,工资一直是五百。问:“我听别个讲,你下个月国庆节就要结婚了,你怎不等结了婚后再出来做事?”肖文英点点头:“你听哪个讲的?我下个月是要结婚了,连结婚证都领好了,只等到时候回老家在两边各办桌酒席就够了。但现在就是结婚都没的钱,这里要是工资没的加,那我也待不了几个月。”罗桂美叹道:“哎是呀,我们这一行都是服侍人的命,赚的都辛苦钱。”肖文英无奈叹息道:“你倒长得有这么漂亮法子的,等将来要是能找个好老公,找了个有钱人,就不用再吃苦了。我觉得人这一生,前半辈子吃点苦其实没什么,但后半辈子要能享福就好了。哎,有人讲这个世界是天堂,也只是有钱人的天堂罢了。”罗桂美苦笑道:“我们这一行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估计再过了么半年,我们这些人都是要散的,到时候也留不了几个人,以后大家也不得见面的。”肖文英叹道:“你们的QQ号我都加了,以后网上再联系吧。哎,酒店饭馆之类的,我也去过很多家了,去的地方多了,其实哪里都一样,在这里,我也就是待待再看吧。”罗桂美道:“其实再过几个月,我也要走了,我男朋友要到北京去,要我也去,我还从没去过。”肖文英道:“那好呀,那你以后准备做什么?在这里你倒跟曾总学茶艺学了有半年了的,那天电视台来采访,我看你们表演的时候,你就演的极好,这等你学会了,以后专门去做茶艺员,那又好点子。”罗桂美笑道:“是呀,就是在这里我还学到了点东西,不然我早走了!”肖文英羡慕了道:“你现在做领班也蛮好的,还可以学着做管理的。”罗桂美笑道:“我也这么想着,你莫看比原来迎宾轻松了点,管不好,多挨了好多骂!”
肖文英又问:“你以前做过别的事么?”罗桂美低了头:“怎么没做过!我初中毕业,才刚十五六岁时就出来做事了。那时候家里没钱继续念书,从学校里一出了来,我就去找工作了。那时候还什么都不会,工作找不着,后头子就只是去按摩店里给人学按摩,学了有好几个月的。”肖文英问:“那里怎样呀?”罗桂美道:“那时候我父母还放不的心,要我离不的远,我就找的个地方离我家还近的。那时候当学徒,每天至少都是十个小时以上,一天下来手指头都按的痛死了。但那还好,最怕的就是别个都当按摩的是干那个的,瞧不起我们。虽然我们都是正正当当靠手艺吃饭,但别个那样看我们,我还是受不了,后头子干了大半年就不干了。”肖文英好奇了问:“你那时候多少钱一个月呀?”罗桂美红了脸道:“刚开始学徒期,一百五到两百,吃住都不包的,每个礼拜有一天休息。但是如果休息了是一百五,不休息才是两百。我过了三四个月后,熟练了也有三百多了。其实在那里中午下午两餐都可以包吃的,但要看店子。我跑回去吃饭就可以休息一下子的,平常只十个小时,如果看店子,那就要十四个小时了。”肖文英叹了口气:“嗐,我屋里也是穷,虽然向舅舅凑了点钱,勉强读了个高中,但想找个坐办公室的工作还是找不着。后来学过一阵子做衣服,踩缝纫机,进工厂里干过两个月。都流水线,做的不好或者慢了,就要挨骂,还动不动就要加班加到一天十六个小时!工资又低,有时老板黑心,连加班费都不给的,真心吃不消做。”罗桂美点头叹道:“是呀。哎算了,什么培训班之类的,我们也读不起,有钱都到学校里读书去了,谁还跑到这里来打工?”肖文英又嘻嘻笑道:“对了,我在学校里成绩还不错的,你怎么样?”罗桂美闻言就垂了头,眼睛有点红,像是触动了她的伤心事,两手紧紧拽着她那条麻花辫的辫梢,半天才低声道:“我那时候是班长。”肖文英幽幽叹了口气:“班长呀,那是挺可惜的。”
这时万里流内肖总的老公钟总出来看见罗桂美,道:“我们要打麻将了,你去拿副麻将来,再拿两包壳子。”罗桂美忙转身去吧台登了记,取了一箱和字牌麻将和两包小胖子槟榔来,进万里流开了雀友自动麻将机。出来时,见陆金花和谭桂花正从红卢室里出来。陆金花抱怨着道:“你呀,讲你都不晓怎讲的了,老是毛手毛脚!刚才摆桌子明明喊你注意着点儿,讲了几遍都没用!你晓得不?你刚刚那个桌子腿正好碰到那个阿姨的手了,别个都喊了一声哎哟,你弄痛别个了。幸好我讲你是新来的,她才没怪你,不然今儿又有麻烦了,你也真是!”谭桂花刚满十六岁,来了才两三天,做事总是怕怕的。
一时两人去了,肖文英因又要加水了,在凌烟阁加过水出来,不敢进百花苑,到了罗桂美身边,满眼乞求之色,怯怯地道:“我连不敢进去了,你帮我去加下吧。”罗桂美为难道:“他女朋友先好像在里头吧?”肖文英道:“上厕所去了,一直连没看到回来。”两人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是好。罗桂美只得道:“干脆莫加水算了,等他女朋友回来了,再进去好了。”里面那男人却正已喊人了,道:“小肖,小肖。”开了门,看见罗桂美也在,笑道:“水凉了。”又关了门。肖文英正无奈,不料朱芳领着一女客经过,进了旁边空着的蓼汀轩,开了灯,问:“窗户要不要开?”把百叶窗帘拉起,光线就亮了些。客人道:“窗户就莫开了,你给我把空调开起。”朱芳应了,关上门后出来,对罗桂美道:“蓼汀轩要开空调,你去拿下空调板。”见罗桂美满脸为难的那样子,问:“怎理了?”一旁肖文英道:“那人又来了。”悄悄指着百花苑。朱芳明白意思后,白了她一眼,吩咐道:“你去那边应付。”转身托了她的盘子就进了百花苑。那男人见是她,也不来惹她,仍拿了话筒继续一个人独自在房间里唱歌。一会出来,朱芳把盘子交给罗桂美后,又到二楼电梯门口重新站着去了。
朱芳略高,很是漂亮,笑起来时露出两个酒窝,显得俏皮极了。一时罗桂美放回托盘,也到她旁边仍与她闲聊起来,道:“讲起那套黑色金边的袍服,贺韵倒是喜欢,她自己的不够,看我不大穿,又把我的也借了去了。”朱芳笑道:“她要是喜欢,你跟她讲,把我的也借去好了,收着那里也是收着那里,白放着了。我上次熨好了一直没动,就跟新的一样。”罗桂美道:“对了,换衣间的熨斗坏了,你跟朵朵讲一下吧。”朱芳笑道:“谁才是领班呀,你官怎么当的?怎么什么都叫我呢!”罗桂美笑道:“谁叫你跟领导关系好嘛。你也晓得,她最是个爱拖爱慢的毛病,就火烧眉毛也不的着急的。这些小事老板又不的管,陈经理我更不想去找他,她不管谁管?我这两天衣服都自己带回去熨的,带来带去麻烦,不如挂在里头。”朱芳笑点了点头:“那倒是,她的衣服倒不放这里的。”
罗桂美道:“对了,她们说想要调你去陪酒的事,到底闹的怎么样了?朵朵她到底管不管呀?”朱芳立马就收了笑容,叹了口气道:“她帮我去讲过了,不过她也不敢打包票的。”有些垂头丧气起来。罗桂美不忿道:“不就是她们表演跳舞的走了两个人嘛,找别人顶替好了,干嘛非要从我们这里调人呀!”朱芳道:“陈滔讲只让我先去代两个礼拜的班,回头他们还要另外招人的,等人招齐了,再让我回来。而且也只是做纯粹的演员,不用干别的。”罗桂美抱怨道:“莫听他胡说,肯定鬼话骗人!走了两个,抽一个又有什么用?再讲了,原来咱们这里就有人也这样子调过去过,后头子就再也没回来了,肯定不只顶两个礼拜。”朱芳咬着牙道:“那倒不一定。陈滔的意思我晓得,他倒想的美,我就是走了人,也不给他们干!”罗桂美又拉着她手笑道:“你也莫担心,你虽然脾气不大好,有点架子,但有些人还喜欢的。上次钟总就悄悄地让我劝劝你,让你不用管肖总、曾总她们讲什么,怎么安排的。陈经理你更莫要理他,你爱怎样就怎样,还要跟原来一样。”朱芳弯着头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们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罗桂美笑道:“钟总可对我们很规矩的,不像陈总有时候旁边没人,还揩我们的油。”朱芳冷笑道:“他们有钱人找什么样的找不着?就上面洗浴房都是他们家自己开的,小姐要多少有多少,比我们好的多的是!”又笑起来:“讲起来好笑,我刚来的时候,陈平有一回还悄悄的让伍姐打听过我是不是处女,我还闹不懂是为什么。后来问她,她才告诉了我,原来讲是怕我被别个抢了先。真个好笑!我就是处女,能跟你好吗?你几百几千万是你的,跟我有什么相干?难道跟了你,你屋里保险柜里、银行卡里就都是我的了吗?真个笑死人了!不晓这些老变态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罗桂美忙劝道:“你声音小点。别个都习惯了,过的日子跟我们不一样的,看着一个屋檐底下,其实跟我们是两个圈子的人。”朱芳气了道:“什么圈子!圈来圈去别把我跟他圈在一起就行了!”
正说着,只见电梯门内曾总和她儿子出来了。两人忙不说了,都低了头,腰挺得更直了。曾总问:“你们肖总在哪里?到这来了没?”两人道:“在万里流跟人打牌。”曾总领着她儿子过去了。
一会她儿子陈静出来,十四五岁左右,嘻嘻哈哈一手牵了汤艳影的手,一手抚她手背笑道:“今天你总算有空吧?等下等你下了班,我们先到麦当劳去,然后再去看电影,今天一下午都要你陪着我。”同汤艳影一路在走廊上走着,见了别的服务员满口“姐姐,姐姐”地叫着。
肖文英正拿了空调板从百味斋出来,见了他笑问道:“你怎这早就放学了?”陈静道:“嗯,才刚放的,有时候放的早,有时候放的迟。哦对了,我伢先好像来过,你看到他了没?”肖文英道:“没。”
去吧台交过空调板,说:“百味斋一份西瓜拼盘,两包口香糖。”拿笔在吧台上记着,完了趴着等。收银员洪雯先给了她两包益达口香糖,她扔在一个托盘内。吧台内调茶师刘攀正煮过一杯茶,关了九阳煮茶机,把茶端了放台上,旁边罗凤端了放托盘上,托着走了。刘攀选了个麒麟无子西瓜,动刀切起来,挖出中间的部分雕着花样。一个女客过来问:“你这里扑克好多钱一付?”洪雯道:“三块。”顾客道:“怎么这么贵呀,外面才一块五。那你橙汁、雪碧又好多钱一瓶呀?”洪雯道:“那六块。”顾客不高兴了:“外面只三块,你们这里东西真是,什么都比外面贵一倍!店子就在楼落底,这才几步路呀,我下楼去买不就完了,四五个人一人一瓶水,就省了我十几块呢!”悻悻下楼去了。
晚班的王巧灵也早早来了,正坐在洪雯旁边看她算账,操作计算机上的excel软件,查看收支账据,共同核对一个账目。这时叹道:“开店子还不是这么回事,不挣他们的挣哪个的?不过话又讲回来了,一样的东西外面都有的卖的,只有懒得走路或没空的人才在这里买。我也跟老总她们讲过,她们讲坚决不能改,没钱就莫走这来,这里不是没钱人该来的地方,不能降低个档次,丢个格了。”洪雯笑对刘攀道:“你切股西瓜给我吃下嘎,这个瓜又红又新鲜,我看甜不?”刘攀剔了块,拿水果刀尖戳了给她,她吃着。刘攀仍戴着塑料薄膜手套在雕。
肖文英在一旁见挖出的西瓜心还不及整个西瓜的三分之一大,不由叹道:“这大个西瓜就用这么点子,也浪费这多嘎。”刘攀道:“他们才不在乎这个钱,这个拼盘贵就贵在这个手工费,又不是这个西瓜。洪姐,我快雕好了,牙签没了,你拿包牙签给我。”洪雯拿了包白竹牙签给他,登了记。刘攀忽然叫道:“洪姐,你怎又在吃?你要吃就吃快点,放落底来吃啰,莫给老总她们看到了,不然又讲我给东西给你们吃了。上次那两斤桂元,你有事没事,一个个全剥吃掉了,后来陈经理查账问起来,我都讲放久了坏了丢掉了,他又讲我太浪费不完了。我为你们都担了好几次了嘎!”洪雯笑道:“我是看这个西瓜好吃,这些你又没用了。放心,老总她们又没过来,看不到的,过来了我就不吃了。”给王巧灵几块,又笑问肖文英:“你吃不?”用刀削着皮边的,还有很多。肖文英不要。
洪雯笑道:“刘攀,我们那两杯菊花茶你泡好了没?泡好了再帮我加颗银杏、两块冰糖放里头。嗐,先那枸杞子吃干的还好吃些。小肖在这里,你给她也泡一杯吧。”刘攀抬头问:“哦对了,我都忘了,你要不要?”肖文英惊讶道:“那怎行?”洪雯笑道:“这有怎关系,老板又不在这里,又不晓得。这一杯茶,茶叶放多放少又没个准数的,还不随我们放,她又查不出,你没看我们经常这样子吃的?”刘攀道:“是哦,连没的事,你只放心吃就是了,她们经常这样子的。那些水果买了来又用不完,放久了又坏,她们不晓吃了多少,我等下还要开瓶香槟来喝一杯嘎。我给你把茶泡了放这里,你等下有空了再过来,我再拿给你。你到吧台里来蹲了,或者只要老总们不在,你就这样吃都可以,你们那其他服务员都会帮你看着的。”
肖文英十分羡慕,道:“还是你们好啊,不像我们,总要跑来跑去拿东西送东西。在这里又有个座,还能自己拿东西吃。”刘攀冷笑了道:“我们这算什么,要像张哥那样管着仓库,那才是个肥差呢!光是那些酒水、干果、水果的入库,他就赚了多少?那些供货的对每个场子里头都有配送的,每回来送货,他都有饱个赚。啤酒只要卖掉了一百箱儿,他就送你五箱儿,瓜子卖掉了一百袋儿,他就送你五袋儿。”洪雯拿牙签剔着牙,撇撇嘴道:“你要觉那个好,你也去呗。”刘攀气了道:“我要能去,我早去了,还在这里呢?你别说的了,尤其那些果盘,全外包的,一堆原材料可以做十个盘,也可以做八个,又没个准数,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特别那消耗量大的西瓜,供货商更是打断了手,争破了脑袋想进来,简直同行个个都成了冤家!你莫看这些东西零散,貌似不大,其实利润可观着呢,光今年夏天生意再不好不好,最多的一个晚上,光果盘就卖了六万多呢!”
只见伍春燕托了盘子过来放台上,边教着谭桂花道:“你右手托了托盘落底正中间,左手要放在背后,莫随便放,这是个基本姿式。你莫学汤艳影她们那样随随便便,她们做服务员都做了好久了,她们不这样,那是素质不好,这她们别的做的好了,老板也就不的讲她们的。你才刚来,还什么都不会,要从这个最基本的学起。”谭桂花边学着做姿式,边问:“是这样吧?”伍春燕道:“背要挺起,要抬头挺胸。”拍她背道:“走路要不快不慢,还要注意周围,莫像先那样打掉了。”对洪雯道:“怎得了啰,谭桂花这小妹子刚才又不小心,茶盘都托不稳,给别个碰了一下,刚好倒了曾总和她仔一身,全湿掉了。曾总一句话都没讲,这下和她仔回去换衣服去了。”见肖文英趴在吧台上,道:“老板讲不准在吧台上趴着,客人反映都没精打采的,你又忘了?”肖文英忙站直了。
洪雯道:“头一个月出点错,老总们一般都会忍着,下个月要再有这事,谭桂花她肯定做不成了。刚刚这事弄不好会罚钱,她才上了几天班,就已经迟到过一次,罚了有十块钱,这样子下去,这个月工资还有多少呢?”旁边谭桂花听了,从热水壶里给金属壶注满水,拿了烟灰缸、抹布,托了盘子红着脸低头走了。伍春燕道:“这还不是扣工资的事,再有么个一两次,恐怕老板会直接叫她走人了!”伍春燕刚说过肖文英,此时自己不自觉也趴在了吧台边,又笑道:“我伢太固执了,现在还不肯在屋里安空调。我都在苏宁、国美几个商场里看了好几回了,我自己一月有好几百块,我出钱买还不行吗?那个老吊扇吹着真没劲!现在屋里又正好在装修,不安空调真跟不上时代。”洪雯笑道:“你是独生女,你都在屋里发号施令了,怎还不听你的?”伍春燕笑道:“我伢听我娘的,我娘坏死了,不同意我。”
王巧灵在一旁笑问:“你准备买个什么样的?”伍春燕笑道:“我想买个春兰的,我隔壁邻居屋里有一个就是的,买了两三年了都,也还从没看到去修过!讲起来又好笑,我娘讲那电扇还能用,要等用不了了时再买。我就成天在屋里抱怨,有时真恨不得自己上去偷偷摸摸把那电扇弄坏得了,那时候才拉倒呢,都老古董了!”洪雯歪着头笑问:“你家电扇是哪一种的,怎牌子的?”伍春燕道:“美的。”洪雯笑道:“那是了,我伯伯家就有一台电磁炉也是美的的,都用了七八年了,也就修过一两次,到现在都还在用,是比一般的好些。上次他修的时候,别个店子里头还讲没的配件,让他换新的,他那一款都过了时早该淘汰了,他还满世界跑了几条街的去找,又打电话,讲那个好,舍不得丢。”
前面的大厅里此时客人寥寥无几,一个女客单独一人,先前嗑了一会葵瓜子,旁边搁着一杯极品苦丁茶。此时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内,有点想睡。厅里光线幽暗,粗纺落地窗帘都是放下的。因开了空调,窗子都闭着。天花板上正中的玻璃菊花大吊灯散发出蒙蒙的黄色光晕,围着中间靠角落的四周也倒嵌着白色节能小灯,微微亮着。交替几处,又规律的排列着几个下探出的喷头,那是热感应自动灭火器。与楼梯口、电梯口相对的那面墙上有个紧急逃生门,通往地下停车场,此时虚掩着。门旁是一个内嵌的玻璃壁橱,橱门紧锁,上面悬挂了一个紧急安全锤。橱内是火警按钮,几个人工灭火器,一卷长帆布水管。壁橱外有使用说明,灭火器内装的是液态二氧化碳。正对的另一面墙上则在标准的一米四高处是一排电灯开关和内嵌电表、接电插孔。开关下摆着几张红木雕花大椅,一张东阳仿古长木桌。桌上一台长虹五十四寸液晶彩电、步步高DVD、东芝立体环绕声杜耳音响。此时因没有顾客使用,都关着。旁边一架立式钢琴,墙角悬一把古典吉他。有个戴宝丽莱墨镜、着唐狮唐装的艺人正坐在一张椅中弹古筝,正弹的是《射雕英雄传》里的主题曲《铁血丹心》。筝声流韵,稀疏几个客人听着,一边聊天。
靠楼梯口的这边走廊上罗凤和陆金花背靠着墙壁站着,也在聊天。有客人路过,问:“请问一下,卫生间在哪边?”罗凤指了指方向,说:“右手边一直转,转两个弯就有牌子,那有个箭头,看得到的。”等人去了,对陆金花抱怨道:“我屋太远了,上白班还好,要上晚班那要到夜里十二点半才下班。要是加班更要到凌晨两点半去了,就坐公交车、地铁也没的坐了。我那里就算转车,夜班车也不到的,骑电瓶车得骑一个多小时呢。唉,夜里太晚了回去,一个人走路怪吓人的。我以前没来这之前,还从来没这么走过的。”陆金花嘻嘻笑道:“哪里,你走大道就是,路灯都亮着,光明亮亮的。”罗凤叹了口气:“嗐,又不总走大路,总有那么几个路口黑不隆冬的,我心里害怕呢。”陆金花笑问:“你住在哪呢?”罗凤道:“护城河,靠机场那边。哎,上一天班才挣十几块钱只,有时候真想加班这天干脆打个的回去算了,省得走夜路了,我娘伢也不放心我。”陆金花笑道:“你要是加班就待在这里好了,等天亮了再回去是一样,完了还有公交车坐的。”罗凤叹道:“可是可以的,别的地方虽不能待,换衣间里倒是还可以窝一下子的。只是休息的不好,第二天来上班,人就特累的慌。哎,我们这里要是包住就好了。”陆金花笑道:“我以前在服装专卖店里头帮别个卖衣服,那时候包吃包住四百块钱个月,也只有十个小时,比这里强多了,不像这里要从早站到晚,累死了人去了。昨晚上我站着站着眼眯就来了,后头子就躲到角落子里头垂了一下子,结果给贺韵她看到了,讲我前摇后晃是这倒,站都站不稳,在那笑我呢。又要我莫给老总她们看到了,不然要讲人。”罗凤惊讶道:“那是几点钟了?十一点半以后一般人都少了,你到时候再找个灯光暗一点的地方站了,或者躲在窗帘后头,应该不会被看到,老总她们也很少来了,除非她先就在这里。陆金花,你既然讲你服装卖的好好的,干嘛又走这来?”陆金花叹了口气:“哎,还不是先那店子不开了。我后头子也到别的专卖店去问过,耐克、阿迪达斯、美特斯邦威,都问了,结果不包吃不包住,上八个小时班,工资加提成跟这里也差不多。我在这里快一年了,现在也有五百块钱个月了,干得也习惯了,想想也就在这里待着算了。再一个,我娘现在也病了,屋里就她一个,没人管,我下了班回去后,就还要照顾她的,不像原先。哎,现在就算店里包住,我也住不成了。”
有客人从包厢内出来道:“你们把里面收拾一下吧,很脏了。”两人应了,从工具间找了工具进去,只见里面水果皮、花生壳、西瓜子壳、糖果包装纸、空酒瓶等丢了一地。打扫完出来后,陆金花去工具间放回工具,再去厕所洗手去了。罗凤见包厢内那个字纸篓满了,出来把门口的一个拿进去,把里面的拖出来。因今日她值日,去大厅里放电视的长木桌下开了抽屉,拿了十多二十几个塑料垃圾袋,去各个包厢门口和角落里给字纸篓换袋子,提垃圾扔到吧台旁小洗室旁的大垃圾桶内。见小洗室里盥台上脏烟灰缸、脏玻璃茶杯都堆满了,去洗起来。洗完后,把玻璃茶杯放三菱消毒柜里。开柜门时却被电了一下,缩手咬着手指头,喊道:“哇!有电!痛死我了。刘攀,你帮我开一下吧。”刘攀笑道:“不会吧,小姐,我先开了怎没事。”罗凤试着又碰了一下,又电了一下,气道:“你是拜要害我是吧?真的有电!”
伍春燕仍在吧台聊天,看见谭桂花,道:“走廊上那几盆花一天都没浇水了,你去看看,除了那盆仙人掌,别的你都去拿水壶浇一下,洒水壶就在工具间里。”谭桂花听她说后,转身去了。过一会回到走廊,只见包厢凌烟阁和万里流之间有个石头花架,上面放了几盆花盆,栽有金钱竹、仙人球、白玉兰、凤水仙、映日菊等。谭桂花用水壶浇着水。
只见一女客正拉了一个小孩从楼梯下走上来,经过走廊时,谭桂花给她让了下路。那女客掏出摩托罗拉手机打了个电话,问:“喂,肖莉啊,我到了。你们在哪个房间?”那边说了后,她挂了电话,带了小孩推门进了万里流。肖莉见了笑道:“美女,你怎这时候才来?”她道:“生意忙不赢,一下子走不脱。”肖莉笑道:“你这么大热的天还跑来跑去垂死,挣那么多钱干什么!”屋里正分了好几桌人打牌,刚来的女的边与众人招呼,边牵了儿子坐到肖莉旁边,笑对众人道:“哪个输了没?输了下台!”
这一桌四个人,分别是肖莉、唐婉、陈菁、林凯。唐婉笑对林凯道:“凯子,你爱人来了,你怎还不站起来迎接一下,报个到?连个招呼都不打!”林凯碰了一张四条,抬头找了一下,道:“没呀。”唐婉笑指着道:“这不是的?”林凯也笑了。刚来的女的红了脸,道:“这个死唐婉,越来越没正经了!”
房内虽开了空调,又点了檀香,林凯仍拿了把紫檀香扇轻轻扇着,刚来的女的伸手打了他扇子一下,道:“林凯你莫摇了,看你摇就心烦!”林凯尚未及说话,肖莉先就笑了:“陶芝倒有这漂亮嘎,我们小林都快给她迷倒了,就打牌他两个也爱凑到一桌去。前日陶芝来了还在问我,怎没看到林凯呀?你们看啰,她都讲莫摇了,再用力点摇,她都就要出水了!”说得众人都笑了。陶芝骂道:“肖莉你个死堂客,你才跟哪个野老公一天到晚的摇个不停!”唐婉笑个不住,道:“这话可不能乱讲,这里有人听得到的。”那边一桌肖莉老公钟华听见了,回头笑道:“我倒没事,随她怎么样都行。”陈平的妹妹陈菁笑道:“老钟现在是越来越注意了,都睁只眼闭只眼的,一点闲事不管,不然要真被他们家领导把他给双规了,取消了在咱们这里的人大代表资格,这牌他就打不了了!”众人又笑起来。
陈菁摸了张四筒,打了张南风,抬腕看了看表,道:“快四点钟了,再打两圈我就不打了,让陶子你来。晚上还有个演出,五点半还得先赶到场地化妆去。”陶芝佩服的道:“陈姐的秦腔那真是一绝,我最喜欢你唱《苏武牧羊》了。”肖莉笑道:“她可是当初我们郑州中原军区文工团的第一枝花,连电视台都专门来采访过她的,人见人夸。只是现在不晓得电视台究竟在搞些什么鬼,竟然还删她的节目。”陈菁冷笑道:“电视台懂个屁!他们台里领导向部门要经费,部门又层层摊派任务下来,自然谁给的多,就录谁的呗。”捂捂喉咙,咳了两声,又皱了眉道:“这两天嗓子不好,疼的要死,上医院去看了一下,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想推掉演出吧,又早就答应了的,也不好推。只得先吃了两片金嗓子喉片才忍着,现在包里中药西药一大堆的,唉。”陶芝夸赞道:“陈姐现在还在拼呐,真不简单。”肖莉得意道:“那是,她可是我们草头帮的一员大将,立下过汗马功劳。陶子,你可得向她看齐呐。”她老公钟华在那边摇头笑道:“一帮女人,不过名字里头有个草头,就也学别人组成什么帮派,莫笑掉了人大牙去!”肖莉嗔道:“你只打你的牌,莫管我们!”
原来这陶芝乃是省内已故陶老元帅的孙女,家族名望高的很,又是现南京军区总司令员赵乐见的儿媳。因其乃是学医出身,故现正在她医院里卖药,常在外跑销售,人脉极广。她本是个极有能力的,但偏又为人低调,好懒,故在她帮派里发挥的作用不大。此时她儿子五六岁大,胆子很小,又没常来,不敢说话,老实在娘身边待着。陈菁摸了他头一下,道:“你静静哥哥不在,在的话跟你静静哥哥玩去。”唐婉故意吓他,嗔眉立目喝道:“你这个虾子仔子,喊阿姨不?不喊就不准进来,出去!”他吓得躲在娘身后,紧抓着腿不放。他娘笑道:“喊阿姨噻。”他不敢喊。
门外谭桂花浇完了花,又听伍春燕吩咐去吧台拿了托盘、抹布、四五个叠着的干净烟灰缸、一金属壶热水,依次把大厅里有人的桌子都检查完。换过缸、加过水,又去各包厢里加水。进万里流时,陶芝因刚来,点了杯信阳毛尖,见她是生人,笑道:“我有专用杯啊,莫搞错了,让你们老板又浪费了。”谭桂花只知道一些熟客有专用杯,却不认识这人,不知是哪个专用杯,又不好问她,见肖总在旁边,便问肖总:“这人是哪个呀?”肖总马上不高兴了,板着脸道:“去问领班!”谭桂花出来后,到伍春燕这边来,正不知该怎么办,只听那边肖总把罗桂美叫过去了,问她:“这是怎么回事?这新来的竟然来问我,这么没规矩!不懂就要学,你都教她什么了?跟个白痴似的!”
罗桂美一会出来,弄了茶进去后,过来道:“谭桂花啊,都讲你好多遍了,怎连讲不变啰。你也不小了,这么不懂事。她是老总,你去问她?不骂你才怪。”谭桂花正不敢叫伍春燕去开门认人,这杯茶如何送去还没着落,若让肖总等久了,就更糟了。如今这个难题解决了,倒松了口气。朱芳也过来问,几人都说谭桂花,道:“昨天你记错了账,少收了客人十五块钱,多亏了朱芳老远看着就不对,在电梯间里给你拦着追回来了,老总不晓得,就瞒过去了。这下子又让她当场撞到,哪个也没办法救你了。”谭桂花吓得很急,问:“会怎么样呀?”罗桂美叹道:“还能怎么样,你实在干不了,大不了再干几天不干了。哎,不过我们新来的刚做这行的时候都是这样子,你只要多用点心,以后会好的。”朱芳一旁扑哧笑道:“她呀,客人吃的怎个东西也记不清,喊她多背下菜单子又背不好,茶她不认得,酒她也不认得。昨天那个菜她记错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给她讨回来呢!”罗桂美问:“你们觉得是不是冷了点?谭桂花,你去把空调温度再调高一点。”谭桂花听她吩咐,转身去了。
刚挨了骂,罗桂美便更加小心了,有些事便不敢叫肖文英、谭桂花等新手去做,宁可自己多辛苦一点,多做点事。只让肖文英在包厢外候着,她自己算好时间,每隔了七八分钟就进包厢加水一次。
一时等了半天,那司机才来了。曾总有事,便不回去了,只让人给她带件衣服过来。又吩咐罗桂美亲自去扶了她刚被烫着了的儿子陈静去坐车,小心服伺,莫再出事故了。罗桂美便随着一同下楼来,路上笑问那司机魏师傅:“你老上哪去了?叫了这半天。莫不是又喝酒去了?”魏师傅笑道:“先以为这会没事,没有个刚来就又要出门的,正好店里又有个代驾的单子,我就去接了跑了趟。没想到这会又要出门,才晚了会子。”罗桂美笑道:“你老个倒是生意好。”魏师傅笑着点头:“姑娘也好。我们这不过是家里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才不得不多跑跑腿,多赚点辛苦钱罢了!”
一时来到楼下,此时那陈静早已擦干净了衣服,几人出宾馆来,那司机拉开车门,让陈静坐上了车。罗桂美亦探身进去,扶陈静坐好,帮其系上安全带。只见这辆豪车内摆着香精,香清清的,车内的空调从停车后就一直开着,没有关过,此时凉嗖嗖的,冷风吹得人份外舒服。陈静卧于海绵软椅上,闭目休息。罗桂美家境贫苦,虽然工作好几年了,却是一贫如洗,家中至今连空调都无。此时见别人如此富阔,坐这等豪车,每日里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吃穿不愁,家里佣人无数,出门一群人跟着。又这般小小年纪,比自己还小了好几岁,当真是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又想着人之生来,贫贱富贵,竟是如此大不相同。一时悲从心生,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忙低了头,退出车外。一时关上车门,那司机鸣了一声喇叭后,驱散了前方行人,方才把车开走了。罗桂美打点精神,进入宾馆,复上楼去。
一会有个包厢里的客人一直忙着打牌,午饭也忘了吃,这时才想起要吃了,便叫把饭菜送进包厢里去。罗桂美、朱芳等便多叫了几个人,忙去铺桌子。进了包厢,把里面玻璃桌上原来的东西都收拾在沙发上,又在桌上洒了点水,拿白色塑料薄单子铺在桌上。点了下人数,拿了数套消毒餐具来。密封的透明塑料薄膜内碗碟勺杯一应俱全,筷子则用纸套密封包着。有个客人问:“为什么不拿一次性的来?我们吃完了就扔了,还方便些。”马上又有一人反对道:“不好,又不是吃快餐,这样干净些。反正她菜来了也还得用盘子。”先前那人又嘀咕道:“消毒了也不晓得彻不彻底,毕竟前面别人刚用过的,现在非典都还没过呢。”因为点了酒,朱芳、陆金花又从吧台拎了两瓶洋酒、四瓶啤酒过来。朱芳拿了启瓶器,先各样开了一瓶。
伍春燕在厅里空着的桌子下提了两张椅子进来。她身材瘦弱,力气小,虽那椅子是木头的,她也累的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都挪进来后,又帮着移动沙发,围着摆好位子,问谭桂花:“菜单给厨房拿去了没?”谭桂花道:“拿过去了。”伍春燕把餐具里的小瓷茶杯拿起几个,道:“你也帮我拿几个,跟我到厨房里去。”又到吧台拿了两张托盘,两人一起去了厨房。伍春燕开始在桑乐电饭煲里添米饭。谭桂花看着她拿那小杯子把饭微微抛起来,弄成一个小饭团子,那么好看,笑道:“这个碗好小,和个酒杯样,这要口大的人,一口就吞下去了,这怎吃的饱?”伍春燕笑道:“本来就杯子,哪里是碗。你当他们都是来吃饭的?也要看人噻,他们饿了自然会叫咱们拿大碗添。”又道:“来,你也试一下。”谭桂花抛了几下,摇了摇头道:“不行,我抛不来。”伍春燕笑道:“你是没习惯,多练几下其实很容易的。”一时抛好,排着放在托盘上道:“等第一道菜上来,你就先给他们送过去。我在这里等着,等多了两个菜,再一起送过去。”谭桂花道:“对了,我看了单子,那上面还要稀饭。”伍春燕抱怨道:“这个天气就是口牙子味道不好,吃稀饭的人多。那你再去盛一碟腌咸菜来,萝卜、白菜什么的都可以,好给他们下稀饭。”
谭桂花去盛了来放好后,又笑道:“这个田鸡粥也是,一碗稀饭才一块钱,杀个田鸡下去,就五块钱,也挣这多嘎。”伍春燕笑道:“这又不算贵的,那最贵的,一桌十个人光是喝碗粥,就要一千多,那才叫烧钱呢。”谭桂花羡慕起来,道:“这些人也真吃得起,这个粥怎么就那么贵呐?”伍春燕得意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来的基本都有钱人,就算自己没钱,也有别的人请。一些公司里头有公关经费,机关里也有接待费用,都可以公费报销的,又不掏自己腰包,干嘛不吃!”拿手指头弯下数起来:“你说这个粥干嘛这么贵?进口的泰国香米、花生仁、去心莲子、去心红枣、桂元仁、枸杞这些都不算,当归、天麻、乌鸡丸、牛鞭丸、蟹黄丸,这些都不要钱?只差把人参下进去了。别说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就一碗龙虾粥,放两个虾仁在里头,就要十八块钱,你看便宜不便宜?”